“确实高明。”黎路点头，但情绪也算不上太好。他看着姜竹西说道：“但其实算不上是智慧，有时候是冒险、有时候是投机，用非常规程序去解决问题，就像站在刀尖上跳舞，要时刻警觉着被刺破脚尖，无论是对于个人、还是对于企业，都有太大的风险。”
“黎路，你发现没有，企业家都有冒险精神，而职业经理人都有规则意识。”姜竹西侧眸看着黎路，笑着说道：“张董按精英的方式培养你，其实是给敏行培养了一个职业经理人。”
“现代市场环境，规则都已经建立，哪里需要那许多冒险精神。”黎路反对：“你看比我妈晚一辈的企业家们，都是熟知全球贸易规则的高知份子，你可见有小学毕业、靠着几分孤勇就能创业成功的？”
“……也有道理。”姜竹西看着黎路，思索半晌后，点头说道：“也就是说，不同的时代、对创业者有不同的要求。”
“这是当然的。”黎路点头：“我妈有很大的优势，就是她初入职场就是在规范的企业；后面做国际品牌代理，也是遵循着在原有公司的管理框架建立了敏行的管理规则；且与国际公司合作，更是必须遵循他们的商业规则。所以在规则意识和见识上，她比职业经理还了解。所以适应新的时代商业规则，她完全没问题。”
“所以......是这些年.......嗯，她享受到投机与激进的成果，所以不想改变是吗？”姜竹西轻咳一声，放缓了语气问道。
“她被困在原有的模式里，对市场变化失去了敏感。”黎路沉吟着说道：“但是没关系，会改变的。”
“S&P的问题是程序僵化。”姜竹西轻声说道：“所以我不知道要求Amanda改变是不是对的？我试着去寻找更好的解决方式，但突然发现，并不只是流程和规则的问题，还有总部对大区的控制。”
“黎路你知道吗，总部的人为了掌控大区，宁愿流程复杂些、效率低慢些、业绩受损一些......有时候我也不知道，程序是为事情服务的、还是为人服务的。”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所以我掀了Amanda的桌子，现在却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姜竹西趴在桌子上，神情郁郁的，不若刚认识的时候干练犀利，倒像是遇到问题的小女生，拿到一个无解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你这样很危险。”黎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提醒她说道。
“我知道，我在理解和同情Amanda，她却在利用和仇视我，所以我会被动、会输。”姜竹西皱着眉头，许久之后，抬头看着黎路说道：“所以我必须保持与她的对抗式合作，否则我会很惨。”
“我同意。”黎路点头：“所以身有职场，都有身不由己，但保护自己还是第一位的。”
“知道，我又不是初入职场的小姑娘。”姜竹西叹了口气后，又坐直身体，端刚才凉着的汤喝了一大口：“其实，情绪不说出来的时候，会为了给自己打气而一直保持着强硬，那样的话，工作便不会出差错。”
“倒是我的错了，让你变得心软了吗？”黎路一声轻笑，心情却极好。
“那也不是，是我自己变罗嗦了。”姜竹西的脸微微一红，在看着黎路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笑。
是的，她一路打拼过来，从不敢在职场交朋友，所以她经历的失败都成为了她继续向前的动力、她经历的成功都被当作了自己努力的奖赏，一直就这么一路向前。独自吞下所有的苦、独自享受所有的甜。
时间一长，便不觉得还需要有人分享，更觉得要将自己心情说与另一个人听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复述本身就很浪费时间。
以前是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将困惑说给别人听，也会有点小小的依赖，想从另一个人那里听到一点建议。
“话还是少。”黎路轻笑：“我以前舍友和女朋友打电话，可以说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