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尊眼底渐多了一丝犹豫,低忖道:“这古寺如此阴寒,琪儿却说要在此地过夜,想必今夜定会有异事发生罢,但她既已决定了,我若再否定,那岂不是在示我胆小怯懦?也便只能如此了”。
幽冷的寒风,抚着幽幽晃动的浮草,那浮草绵延不绝,一直延伸到山崖边缘,山底下一片云雾缭绕,淡淡的云霞携着一缕缕将逝的灿烂光华,最终在天渊边,凝成了一片灿烈的火烧云。
那扇黑漆木门,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动,在无比寂静的夜里,显得尤其突兀生硬,到了后半夜,于尊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发现雪琪儿早已不在他的身畔。
他心底一急,忽的从石台上跳了下来,一边呼喊她的名字,一边四处寻觅,最终他的视线,锁定在黑漆木门前的那团黑影。
他揉了揉眼睛,那黑影倒是十分窈窕,与琪儿的身段别无二致,他匆匆走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琪儿,你在作甚?”。
雪琪儿朝他灿然一笑,却也未语,指了指面前的那道木门,于尊挠了挠额头,道:“你是让我推开它吗?”。
雪琪儿点了点头,于尊犹疑了片刻,又定睛看了一眼雪琪儿,顺手一推,那腐朽的木门,发出一声艰涩的咯吱声,哗啦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年久的木门,已被风残雨蚀的空有一副皮相,当于尊稍用力时,那木门便登时碎成了数段,木门一碎,眼前的那数栋大殿便展现在了于尊眼前,只是颇为诡异的是,那前殿前方的院落里,却不知因何缘故,竟凸起了十余个土包。
于尊蹑手蹑脚的走近,当他再回头看时,却发现身后早已无了雪琪儿的影子,他心底一急,低忖道:“究竟发生了甚么?琪儿去哪了?”。
惨白的月华,铺洒在空旷的院落里,那几个鼓起的土包,倒似是于尊心底的几处脓包,看着碍眼十分,而且方才他回头时,那道破碎的木门,竟有完好不缺的立在了那方。
他心道:“不好!这诡异的院落,定是想要困缚住我”。
然而奈何他怎般用力,那木门竟然纹丝不动的挡在他的面前,如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真要面对这些“机缘了””。
他缓步移近,当他走到那是几个土包前时,他才发现距离土包十余米的地方,竟插着一把弯刀,那弯刀锈迹斑斑,颇为的破烂,周身遍布密密麻麻的孔洞不说,那刀锋上竟还粘合着一些浓稠的液体,于尊定睛细看,却愣是看不出那些液体究竟是何物。
他绕着土包走了一圈也未发现些出奇的地方,倒是那柄弯刀,给他的感觉,颇为的怪异,似有一种血乳相融的亲切感,与之前在那原石堆时的感触,有些许类似。
于尊低喃道:“难道这柄破烂的弯刀,藏着些许秘辛?可它如此破烂,定非是些宝物,而且那刀锋上的黏着物,不免太恶心些”想了想,他又移步走开了。
如此兜兜转转几时,他尝试着推动那几栋大殿的木质扇门,然而与那道脱漆的黑木门一般,无论怎般用力,也难以推动分毫。
于尊低垂着双肩,叹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究竟要我怎么做?”,他又忽的想起方才他所见的那道黑影,“她若是琪儿,缘何不与我打招呼?”,思索了片刻,他的眼底渐多了一丝惊色,“如若我看的真实,方才那道黑影在月华之下,好似是没有影子的”。
“难道是......”他心底多了一丝寒意,一丝不好的预感,渐渐地浮出水面。
他又看了看那片土包,他方才还未仔细观察那些土包,如今一看,倒似是一座座坟冢,随着一阵寒风从袖口传入,他心底的那丝寒意,亦渐渐浓烈了几分。
他双目紧紧地盯着那把腐朽的刀刃,那刀锋上的液体,“啪嗒!啪嗒!”不停地砸在地上,天地一瞬,似尽皆随着这声微弱的蹙响,幻生幻灭。
他心底一横,迈着大步向那柄弯刀走去,那弯刀似感知到了他的心绪,竟轻吟了一声,若放在平时,于尊会以为那不过是丝风声罢了,而此刻他的注意力,尽皆聚焦在这柄弯刀身上,自是感应到了那弯刀的异响。
他弯腰轻轻地顺手一拔,那一刻,天地竟瞬间变色,黑魆魆的苍穹突地烁过一层刺眼的银华,那荒芜的大地,随着那刀身的晃动,竟也微微地颤动起来。
而更令人惊愕的是,那轮悬在长天上的雪色月牙,此刻竟覆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血纹,那血纹似一条条动脉般,一息一涨,而随着血纹的闪烁,笼罩在天地间的雪白的月华,亦发出一阵阵烁闪烁灭的血光。
轰!
随着弯刀从土里拔出,那偌大的玄山,竟似被抽了筋骨,剧烈的晃动起来,土石崩溃,草木萎蔫,天地间的玄气,汇成了一条长河,声势浩荡的汇入于尊手间的弯刃里。
而此刻,于尊却似失了神识一般,瞳仁里空洞无物,身体亦僵硬的如同荒铁一般,一动不动地伫在原地。
这时,寺庙前的那扇木门,砰的一声,被人踢碎了,木门被踢碎的同时,于尊眼前的那十数个土包,已然崩碎了,一股幽煞的寒风,从那十数个土包里扑面而来。
却闻一声尖叫:“不要......”,然而一切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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