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男子,脸上挂着一丝冷漠的笑意,那清冽的笑意,犹如一瓶尘封已久的酒,在黑暗中,慢慢地弥漫着一丝微醺的味道。
男子轻轻地拍了拍扶手,而这时,站在黑暗中的于尊,皮肤表面亦发散着一股清浅的光晕,黑暗中,有刺银色的光线,犹如一柄柄针线,静静地穿插在这片刺银大殿中。
“你是来拯救我的吗?”男人的声音,颇为的沙哑,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座王座上,似是被一种魔性力量,封印在了上面。
“我为甚么要拯救你?”想到清月、小杰、许笙和京,他的心底,就有一种莫名的怒火,他嗤笑道:“我又怎会救你一个魔头?”
男子脸上罕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不救我,你也离不开这里,只有我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于尊的心底一滞!是啊!这里并非现实世界......
他想起了古阁,或许自入了古阁之后,身边的一切,业已处于一种虚无缥缈的世界中了罢!
他静静地望着男人,在那片刺银色的光线下,男人的瞳子里,有一种魔性的光,是令人难以招架的神采,相信若是这世间的女子,窥到如此美妙的瞳子,定会难以自拔罢!
于尊道:“我若是救了你,我的朋友......会苏醒吗?”
心底是有一丝渴望的,尽管知道那丝希望,十分的渺茫。
当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时,心终究还是沉了下去。
或许,我早应该明白罢!他在心底喃喃自语,道。
此刻的他,应是在嗤笑自己的痴心妄想罢!
可当看到男人瞳子里那丝戏弄的笑意时,他似乎明白了。
他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柄黑铁弯刀,遥指着男人,道:“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以为我在说谎?我只是不喜欢意志消沉的人罢了!”
于尊神情一滞,道:“那他们还会回来吗?”
男人道:“你还不如问你自己......”
然后,脸上依旧是那份嘲讽的笑意。
男人坐在那座刺银色的王座上,犹如一位王者,睥睨天下的眼神里,是一分历久岁月后的沧桑。
于尊站在男人的对面,他安然的站在那里,片刻后,道:“你可名为斩天?”
很明显,男人未料到于尊所言,静默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正是斩天!”
于尊揉了揉额头,道:“那其余的三座巨棺呢?可是内敛着你的气息?”
这时,坐在王座上的男人,目露一分精光,道:“小子!你从何而来?”
于尊耸了耸肩,道:“无可奉告!”
男人眼中的锐光,愈来愈锋利了,幽幽道:“可是古阁来人?”
于尊心底一滞,道:“没错,我正是自古阁而来!”
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应早就料到!”
这时的于尊,心底渐渐地有了一丝感喟,念道:“这古阁竟出了一位帝君,倒是一方奇异之所......”
却未觉男人瞳子里的那分锐利,笑道:“古阁乃是上古时期的一大宗门,便是出了帝君,也说得过去!”
于尊笑道:“帝君,你可想逃得生天?”
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想回师门一观!”
男人继而又道:“自上古境的那次大战后,我便被困缚在此境,再也未生离开,此境,关押的乃是我的魂灵,而我的躯干,却早已不知遗落在了何方!”
“这世上可有你所思之人?”片刻后,于尊犹有一丝不忍,道。
“有!我的女儿!”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道:“却也不知,她是否还存于世上!”
看着男人怅然若失的神光,他亦能够感受到男人心底的落寞,他道:“相信你的女儿定还在人间!”
“其实,他们没死!”男人轻笑道。
“哦?他们?”于尊心底渐渐有了回声。
男人道:“你方才不是在问我,你的那些朋友的消息吗?”
于尊心底一怔,登时间,心底一阵喜悦,道:“你当真?”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觉得我在骗你?”
“那太好了!”这时的于尊,才是一个真正的少年罢!瞳子里不再是一片沧桑,口吻里,也不再是一些长吁短叹。
这才放下了心底的忧愁,再次正颜看向男人时,却见男人眼里有一丝清浅的快乐。
“难有的初心,在我的心念中,或许早已不见了!此间的我,只想再见一眼我的女儿,如此便是身死,业已心甘了!”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此刻的他,却不愿轻言,因为他怕自己做不到。
清浅的天穹上,有浮云轻轻地掠过,然后那座青铜巨棺内里的黑气,渐渐地消散。
清澈的月华,静静地铺展在巨棺中,映在了男人的瞳子里,犹如一片激荡的瀑布,愈来愈汹涌澎湃。
“后生,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男人道。
于尊触了触鼻尖,难以为情,道:“微名而已,不足挂齿!”
男人笑道:“若是我请求你呢?”
于尊心底一滞,笑道:“前辈不必如此,我姓于,名尊!”
“哦?原来是于尊贤侄!”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
于尊心底一滞,片刻后,亦笑了,“能有如此叔父,确是于尊心间幸事!”
男人道:“答应我,帮我找到我的孩儿,好吗?”
于尊神情滞了滞,道:“前辈,可愿离开这方世界?”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道:“到时候了,我也该离开了!”
“那我该怎么救前辈离开此境?”于尊一脸茫然,道。
男人笑道:“你且去其余的那三座巨棺中,将他们唤醒罢!唯有他们清醒之时,才是我得以逃得生天的时候!”
于尊愣了愣,道:“难道剩余的那三座巨棺中,亦是前辈之魂?”
男人神秘地笑了笑,道:“待你去了,便知晓了!”
于尊笑道:“我懂了!前辈!”
“于尊贤侄,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坐在刺银色王座上的男人,忽的动了,他竟离开了那座王座。
“前辈,你......”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中。
男人笑道:“我本就是自由身!只是却无法子离开这鼎巨棺罢了!”
于尊一脸骇然道:“可是布有阵法?”
“不愧是你啊!贤侄!”男人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一脸笑意,道。
于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地摆了摆手,道:“前辈,谬赞,谬赞!”
男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且将他们唤醒,然后我们便离开此境!”
“当然,在你唤醒他们之时,你的那些朋友,也终会再次醒来的!”黑暗中,男人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片刻间,一方幽暗之地,多了一片银光。
当于尊看清眼前之象时,心底一滞,登时间一脸欣喜道:“前辈,是他,果然是他!”
那一刻,于尊看到了京,而此刻的京,则在沉睡着,在大殿的上方,悬浮着一面冰镜,而京便在那方冰镜上静静地沉睡着。
这是于尊未料到的一幕,而此境,那片明镜上,却倒映着之前的一幕又一幕,这面冰镜,倒似是一座日冕。
他心底一惊,当他再次望向头顶时,那座日冕已然不在。
日冕去了哪里?
当他沉入到瀚海中时,他再次看到了京,这......可真是超越了他的幻想。
那么,那面冰镜,究竟是不是之前的日冕?
他轻轻地喘息着,他有些激动,亦有些紧张,因为,他的兄弟未死,或许,他会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罢!
从瀚海中跃出后,脸上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躬身向男人作揖道:“多谢前辈!”
男人轻轻地耸了耸肩,笑道:“我可甚么都没有做!”
于尊触了触鼻尖,道:“前辈!于尊业已满足了,业已满足了......”
静静地立于那畔天地,却觉少年的身上,有一种难能可贵的独特气质,不愧是你啊!于尊!
轻声的念着,然后放肆的大笑一声,忽觉,自己似乎年轻了好多,男人站在那方刺银色的光辉下,似是一个即将飞升的仙人。
“于尊!离开这里,相信我,坚定的走下去罢!”
看着男人脸上温纯的笑意,黑暗中,一道刺银色的光华,流淌在少年的脸上,灿烂的笑意,自内而外的流淌了出来。
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晚辈,定不负前辈的期待!”
男人笑着摆了摆手,道:“于贤侄,可愿喊我一声叔父?”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叔父!”
男人清浅的笑意里,是一分满足,亦是一分希冀,他冲着于尊轻轻地挥了挥手,道:“于尊贤侄,勿要让叔父等得太久!”
于尊咧着嘴笑了笑,便再也没有回头。
隐约中,他方觉,那些刺目的银华,或许正是师傅男人的禁制,当他从男人的身畔离开时,他的身上,再也没有那些刺银色的光华,那一刻,那道光,变得清浅,然后再次变得暗淡。
直至最后身上只有一片清浅的辰光。
从白银巨棺中,离开后,心中有一丝突兀的感觉,仿似从一片悠远的时光里,脱离出来。那种陈旧,那种沧桑,在心底静静地翻覆,恍若一梦,胜似一梦......
当他站在天穹正央,他再次看到了那四座巨棺,此刻的青铜巨棺中已是一片清明,而在那片紫金色的雾气包裹之下,黄金巨棺在高天上静静地摇摆着。
风拂过面颊,一丝幽寂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滋生了出来,他俯瞰着脚下的那座巨棺,他感觉,那种幽寂就仿佛一片静谧的水潭,于空寂中,泛起了一道道涟漪。
似乎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拂过大地,覆过苍穹,拂过那一片片青色云彩,然后在荒寂的空间里,轻轻地吟唱。
狡黠的月光,清晖洒落,飘飘摇摇的雪鸟,在天穹上,静静地吟唱着。
当逐渐接近黄金巨棺时,那一刻时间恍似业已凝固了,他触了触鼻尖,笑道:“接下来就是你了!”
跃入到其中,内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沧海,巨棺虽唯有千里之巨,而这片沧海,却似没有边际一般。
在远方,有一片紫金色的雾气,而在那片紫金色的雾气当中,便无法觑尽这片沧海的尽头。
轰!轰!轰!
波涛在肆意的翻滚着,而在那片浩瀚的波涛中,有一鼎铜炉,在其上静静地翻覆着。
于尊心道:“这铜炉有些古怪!”
此时,再望向铜炉,那铜炉已至眼前,在波涛中,铜炉犹如一座祠堂,及远处时,仅仅是一鼎矮小的铜炉罢了,近处时,则是一鼎巨大的祠堂。
他静静地窥视着那鼎铜炉,而此刻,那铜炉的侧面,竟有一扇窄小的铜门。
他心道:“看来定是在此境了!”
他轻轻地触碰着那鼎铜炉,此刻,他的手立即缩了回来,心底骇然道:“这铜炉怎生如此冰冷?”
他围着铜炉转了一圈,朴实无华的铜炉,隐有一丝古老气息,在其中静静地翻覆。
他屏住气息,静静地体悟着此境的一切,他的心底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此方世界倒是与那青铜巨棺,有着一丝绝妙联系。
是时间意义上的不同罢!
此间的铜炉,似乎比那刺银大殿更加的古老,所存时间,也更加的遥远。
那么,这一切,是不是意味着,其中封印之人,乃是来自于不同时代却极致相似的人物呢?
他想起了白发老者言中四魂,这四魂乃是帝君的四魂。
那么,这么说,这四魂定是生存在各个时代的帝君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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