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尊心底一怔,“你是不是我的仲夏妹妹?”
女子神情一滞,道:“我是叫仲夏,可我不识公子!”
彼时的少年,紧紧地捏着袖口,双眼变得微红,他轻轻地拉过少女的手指,道:“现在想起来了吗?”
少女一脸呆滞地望着于尊,脸上略有了一丝红晕,道:“公子,你认错人了吧!不过仲夏虽然初识公子,但心中倒有些熟稔!”
“那你定然是她,你定然是我的仲夏妹妹!”此时的于尊,心底难解思念之苦,而此境,也无人愿听他倾诉忧肠。
看着少女朦朦胧胧的面颊,他的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可尽管,在心的尽头,那里仍旧是属于孤独与失落的!
“公子自何处来?”少女开口道。
于尊叹了口气,心底忖道:“我该告诉她吗?”
他静静地望向长空,思忖片刻后,轻声呢喃道:“我啊!乃是自域外而来!”
少女心底一滞,捂着小嘴,一脸惊讶道:“域外?公子乃是自域外而来?仲夏闻所未闻!”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拉住少女的柔荑,心底忖道:“难道她真的不是我的仲夏妹妹?”
“公子!不如随我去镇上坐一坐罢!”少女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道:“那麻烦妹妹带路罢!”
尾随在少女的身后,少女的气质清新脱俗,这与他的仲夏妹妹,如出一辙。
他叹了口气,眼底的失落,如星辰般,陨落在一片寂寞的土地上,后来,砸出了一座座深坑,大抵便是心中伤疤的由来。
他渐觉这片世界的神秘之处,看似闭塞的世界,却浩如云海,望不到彼岸,遥不知朝暮。
彻骨的寒冷,随着袖袍被风肆意的拉扯,而轻轻地起伏着,他看到了枯坐在大地深沉的一位位佛陀。
只是,彼时的他们,业已失去了生命,他们枯坐成一片片轻柔的影像,他们被冰寒的冷风,凝固成一座座雕塑。
所有枯槁的灵魂,皆会在此地,寻找到灵魂的福音,他们业已逝去,可他们生前的执念,却依旧在随着这片冰冷的夜风,在天幕上,肆意的滑翔着。
“虚境!公子,可曾听闻过,何谓虚境?何谓真境?”少女回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虚境......难道......”他心底一滞,望着那些端坐在冰原上的僧人,“实则业已身死,却业已修出正道!我说的可对!”
“公子,真是灵慧!确实,他们虽看似业已身死,却修出了虚境,他们业已不在世上,他们的本原,却已在西天极乐!”少女笑道。
“所谓的虚与真,乃是修的生死!难道,这便是这片世界的奥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底的荒凉,无人可述之,唯有静静地埋在心底。
“仲夏妹妹!我们离镇上还有多远?”于尊询道。
少女笑道:“公子,我们此时业已在镇上了!”
于尊心底一惊,呆呆地望着周围荒凉的景象,“镇上?这......”
当望向少女时,却见少女一脸清浅笑意,“公子!你且静下心来,悉心感受!”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的将心思沉浸下来,这时的他,才发现原来,周围的一切,业已发生了变幻。
故时的世界,在一片绵软的时光里,渐渐地勾勒出一层层模糊的轮廓。
如雪水融化后的世界,静寂中,略带着一丝寒凉之意。而周围的景象,也随着时光的蜕变,线条渐渐变得清晰了些。朦朦胧胧中,像一根毛笔,静静地摩挲出世界本应有的模样。
深沉的夜幕下,诡异的影子,在屋宇间,静静地晃动着,而清寂的烛火,貌似鬼火般,蓝盈盈的,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浅显的勾勒出一条条单调的线条。
小镇上,初时乃是一片荒凉的坟墓,这也难怪令于尊的心底生出了一分抵触,他回头望向少女,却见少女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公子!你该明白了罢!”
“所以,你......”他的心底,颇为的苦涩,他不愿意说出答案。可少女却替他说了。
“没错!你所见的我,只是已死后的我,可我无法修炼虚境!待明日朝阳升起之时,我的灵魂便会被赤阳融化!”
少女一脸清浅的笑意,她平静的言语间,令人感触不到一丁点的悲伤与失落。
“所以,你与这座小镇,在明日朝阳初升时,皆会消失,是吗?”他悲哀的说道。
“公子!可有些许不舍?”少女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一脸落魄的望向远方,心中的沧海,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狂潮,“可以不离开吗?”
是在让女孩儿许诺,还是在质问上天呢?
少女一脸苦涩,只是后来,那分苦涩,渐渐地化为了一片绵软笑意,“不可以的,公子!”
“可......可......我们只是刚相识不久......”
“你若是承认我是你的哥哥,告诉我一种万全之法!”生冷的风裹着哽咽的雨,大地被心底的情绪漂白,然后大地的尽头,皆是一片空旷的苍白。
“若是公子能踏入虚境,终有一日,公子依旧能见到仲夏!”少女清浅的笑着,可这个答案,似乎早已在于尊的预料之中了。
他轻轻地喘息着,心底的光,慢慢地寂灭,直至,那片瀚海,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黑暗,与令人感到压抑的自由。
虚境,需要生出死志!而六六的本意,大抵也是如此的罢!
被孕养在风中的孩子,皆渴望得到风的自由,被孕养在雨中的孩子,皆渴望得到大地地拥抱,而被孕养在死境中的少年,则在渴求着上苍再一次将他遗忘。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他需要的是一种自由,一种被全世界遗忘后的自由。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回头望向少女,笑道:“我会随了你的心愿!我会踏入虚境,然后找到你!妹妹......”
当再次听到妹妹二字时,少女的眼底,渐变得微红,她抽泣哽咽道:“哥!从来没有人......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我只是一个孤独的野种......只是一个孤独的野种罢了.......”
小镇上,落下了一场雨,深秋后,这片雨水,下的迅猛而凛冽,豆大的雨点,静静地打落在于尊的发梢上,而有的雨点,则打在了少女的眼眶中,于是哭泣,也不再需要理由了!
黑压压的荒野间,有一座荒凉的小镇,坐落其中。
而每一个日落之时,这片诡异的大陆上,都会出现一片片崭新的城池,一座座荒凉的小镇。
可待明日之后,那些小镇与城池,便会化为一片尘埃,静静地消融在世界尽头。
而那些端坐在荒野间的僧人,或化为沉重的石像,或化为嶙峋的枯骨,或化为一捻尘埃,清风一扫,尘埃遍及天涯的尽头。
晨时的空气很清新,这片世界上,大多人都是碌碌无为的!
他们手捻着佛珠在北风中静静地吟唱。他们如同一个个吟咏的诗人,他们实际上只是一个个虔诚信徒罢了。
在风中一路流浪的红枫,在渲染着这片盛秋的寂寥,在繁盛的雨幕后,渐渐绽放出昔日的荣光。
一片深沉的夜在一些细碎的言语下,渐渐地趋于尽头,这一页故事,也静静地翻了过去。
在路上,也会时不时地遇见一些路人,他们大多面容刻板,表情僵硬,他们不似世间之人,而这片诡异的世界,一切皆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清晰的字句,被笨拙的口齿,诉说了出来,他们的心底,生有佛根,彼此的眼中,皆有一片清澈的向往。
自然,在很远很远的远方,大抵也会有纠纷,有战争,会令人生出死志,而那一天的到来,也只是早一天或晚一天罢了。
六六曾经说过,她会带自己进入一个真实的世界。
经历了昨夜的一切后,他的心变得有些逼仄。
也难怪,初识少女,心底压抑的那些思念,犹如荒潮般,疯狂倾泻而出。
说是释然,倒也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尽管,依旧无法确认,在梵界遇见的少女,究竟是不是他的仲夏妹妹。
但昨夜的一幕却给他带来了希望,他甚至会执拗的想到,若是琪儿也在此境呢?
遂,生出了死志,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在那一夜过后,再次变得坚定。
虚境......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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