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后,我被他命人毒打了一顿,在柴房中关了整整十天,每天只靠着一个小丫鬟偷偷给我送来的一个馒头度日。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平白无故对我好。”
“可是后来,他知道了此事,便将那丫鬟卖入了最下贱的娼馆。”
“当我终于从柴房里出来,打听到那丫鬟所在何处,想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具尸体。”
听到这些,陈桥忽然知道了为何郑港会如此不在意旁人的性命。
“再后来,我长大了,成婚了。”
说此处,陈桥突然在郑港脸上看到了一个融合心酸、愧疚、愤怒、憎恨、厌恶的复杂表情。
“可我如论如何都想不到,大婚之日,他竟为了报复我与他正房夫人之事逼奸了我的妻子!”
陈桥瞪大了眼睛,这郑港究竟是在怎样一个家庭中长大的?
“隔天,我的妻子便不堪受辱,引颈自尽了……”
可怜一个女子,竟成为一个可以父亲报复儿子的牺牲品。
“可我终究长大成人了,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他摆布的孩子!我的妻子自尽后,我便叫我的亲信从外面购得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日日放入他的饭菜中。”
说着,郑港又露出一个畅快的模样。
“那毒药,便是银针都验不出来!终于,他死了,可我还得在他牌位前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孝子模样,如今想来真是恶心透顶!”
“从那时起,我便向天起誓,只要是我珍重之人,我便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他们分毫!”
“陈桥!”郑港癫狂地看向陈桥:“若你胆敢伤我家人分毫!我便是你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狱!”
陈桥却毫不在意。
“郑港,只要你交出我要的粮饷,我便不会伤了他们。”
“好,你要多少?只要老夫有,便都随你拿去。”
“粮食八千石,白银五千万两。”
“好,放了管家,只有他才能调度这么多粮食与银两。”
“看来我还是要少了是吗?”陈桥万万没想到郑港会答应的如此之快。
却见郑港却摇摇头,“不然,这已经是我郑家的全部家当了。”
陈桥心中了然,看来郑港是下了狠心一定要保住家人。
“陈将军,老夫有一事相求。”
陈桥沉吟片刻,道:“你且说来听听。”
“郑家族人包括老夫虽多是作恶多端,但我深知我如此行事,总有一天会落得个悲惨下场。可我的子女孙辈我却一直以来都严加管教,他们对我所做之事一无所知,其他人便罢了,不如杀了干净,唯望陈将军能放我儿孙一条生路。”
“若他们当真不曾作恶,我自然不会滥杀无辜,可你……”
“哈哈哈!”郑港忽然一阵大笑:“陈将军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想要活命?”郑港说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活够本了,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若你不曾杀了知州,我原可放你一条生路。”
“他实在碍事,我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
“你可有想过,你的子孙荣华富贵一辈子,今后又该如何过活?”
“老夫一早便为他们准备了足以一生衣食无忧的银钱,有劳陈将军操心了。”
“你儿子,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吗?”陈桥眼见郑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下去,问了一句。
听闻此言,郑港不由摇摇头:“如何说得?为这此次之事,我的那几个孩子早都已经与我反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