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只跪坐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就这样,一屋子人就这样枯坐了整整一天。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魏府门外忽然亮起了一直只火把,不等府中仆从去一探究竟,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拍门声。
“祖父!祖父!”
门外,是几日前被绑走的魏殷的声音。
听到外面的声响,魏征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忽然,他眼前一黑,若非离得他近一些的高士廉赶忙将他扶住,只怕眼下魏征早已经栽倒在地上。
“快开门!快开门!”
听到儿子的声音,魏叔玉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朝着大门口跑去。
仆从们七手八脚地将大门打开,一个小小的声音从门外跑了进来。
“生哥儿!”魏叔玉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大悲大喜之下竟然连一直含在眼眶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似乎是听到了前头的动静,后院的魏夫人和刘氏也接连由家中丫鬟搀扶着走到了前面。
“儿啊!”刘氏看到被魏叔玉抱在怀中的儿子,刘氏挣开丫鬟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跑到丈夫和儿子身边,一把抱住了两人。
魏征看着不远处那一家三个重逢的场景,深深叹了口气,他想要上前亲眼确认自己的孙子有没有受伤,可想起自己方才的所言所行,便又迈不出步子。
“祖父!”
就在魏征准备离开的时候,稚童清凉的喊声叫住了魏征,他拄着拐棍钉在原地,再迈不开一个步子。
“玄成兄……”
长孙无忌本想说些什么,可当他一扭头看到早已经泪流满面的魏征时,便沉默了下来,说起来,这还是他与魏征相识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看到魏征掉眼泪。
“祖父!”
小小的魏殷挣脱父母的怀抱,朝着魏征跑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魏叔玉和刘氏相视一眼,随后都眼神复杂的看向了魏征和魏殷所在的方向。对于自己的孩子,他们自是在了解不过,可他们却实在不明白,分明魏征在家也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可为何比起自己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却会与魏征更加亲近。
“殷儿。”
察觉到自己的衣袍被魏殷扯了扯,魏征登时便一把扔掉拐棍,蹲在地上将自己的孙子抱在了怀中。
“祖父别哭,孙儿没事。”魏殷小大人一般拍拍魏征的后背,“这些天来,孙儿一直记得祖父曾对孙儿说过的话,孙儿一点儿都不怕。”
魏征松开抱着魏殷的胳膊,抹了一把自己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自己的孙子不住的点头,“好样儿的,好样儿的!”
“那是自然!”魏殷骄傲的扬起下巴,“陈将军还夸过我呢!”
看到孙子除了脸上、身上有些脏之外,不仅没有半个伤口甚至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魏征终于还是放下心来。
提心吊胆多日,夹在国与家之间早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刚刚送下来,魏征整个人便朝前栽了下去。
“祖父!”
“玄成兄!”
“老爷!”
魏殷本想扶住魏征,可奈何他人小力气更小,若非长孙无忌即是将魏征拉住,只怕连他自己也会被压住。
“嫂夫人,先扶玄成兄回房歇息去吧。”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