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桥的话,锦衣心中一惊,她惊疑不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寒。
“陈将军,你杀了我吧!只要杀了我,我母亲、我弟弟自然就——”
陈桥抬手打断了锦衣的话,他嘴角噙着冷笑看着锦衣,缓缓开口,“我若杀了你,只怕你那当了皇帝的弟弟必会倾拜占庭全国之力来为你报仇,黑龙军虽不怕打仗,我却会觉得麻烦。”
锦衣脸上有落下的泪痕,原本还算得上是风韵犹存的女人,在这一刻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一般,她佝偻着背看着陈桥,心中原本的感激也全部变成了惶惶不安。
她知道,以自己弟弟那样的脾气秉性,再加上他们还曾想要利用黑龙军的事情。锦衣知道,陈桥绝不会放过她的弟弟。
“将她带回天牢吧。”陈桥冲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侍卫招了招手。
“是。”两个侍卫应了一声,过来重新给锦衣戴上木伽。
只是,却没有人看到,锦衣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间,眼中出现的决绝与狠戾。
怔愣的锦衣被带走了,陈桥面无表情看着她蹒跚的脚步和佝偻的背影,直到锦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城楼上,陈桥才转开了自己的目光。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该知道自己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滚滚黑烟自尸山上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宛如那些已经奔赴黄泉的拜占庭士兵不愿离开人世的魂魄,久久在空中萦绕着。烧了整整半天,所有拜占庭士兵的尸首才终于烧完,陈桥看着城外的一片片焦土,长长呼出一口气。
从城楼上一跃而下,陈桥看到了正站在一旁不知道,看上去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齐子枫。他走到齐子枫身边,长臂一挥搂住了齐子枫的肩膀。
“怎么?受不了吗?”
齐子枫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将军,我知道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是对大唐有威胁的人,我不是可怜他们,只是、只是一时有些……”齐子枫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陈桥松开搂着齐子枫肩膀的手,双手抱臂看着不远处的漆黑焦土,“我明白,我第一次上战场时候的心情与你也差不了多少。”他双目变得幽深,从第一次杀人时的呕吐不止,到现在的心如止水,如今想来,竟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当初在一觉在大唐醒来,从21世纪骤然到了唐朝,陈桥最初也有过不习惯。从最初的十七八岁到现在近乎而立之年。一路尸山血海的拼杀过来,他早已今不是当初的那个他。
“你会习惯的。”
陈桥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五个字是他第一次杀人后对自己说过的话。
齐子枫扭头看向陈桥,同所有大唐、甚至是这东女国还有西域一些小国的百姓一般,陈桥就是他们心中的守护神。所有人都相信,这天下只要有陈桥在一日,他们便不会遭受更多战争的洗礼。
“大人,”远远看到陈桥的沈勇达抹了把脸上已经几乎干涸的血污,大笑着跑到了陈桥身边,“已经都收拾完了,不知咱们何时回京?”
从长安城离开至今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沈勇达一想到等自己回去,儿子可能都认不出自己了,就不免有些心急。
陈桥自然知道沈勇达的心思,不过眼下事情还未解决,他自然是不会让黑龙军离开东女国。
“不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向拜占庭皇帝传话,少说还得有十来天才能又回音,你若实在惦记云芊和孩子,便去写封信吧。”陈桥笑着看向沈勇达,“不过可不要想着偷跑回京,否则军法处置。”
沈勇达看着笑眯眯的陈桥,没来由就是一阵头皮发紧,他干笑两声,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大人放心,属下分得清轻重缓急。”
陈桥最爱看沈勇达这副憨傻模样,多日以来一直郁郁不快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不少。外人都知道黑龙军中有一个十分擅长审讯的人,他们都以为此人定是心思阴沉的心狠手辣之辈,却鲜有人能将这审讯之人与沈勇达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