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公子可好些了?”凌寒寺中,慕容惜穿着素白的银衣,头发自然的披散,并不戴珠钗,她跪在佛像前,已经念了一早上的经书了,她要为自己还未谋面的孩子祈福,为他超度。
这凌寒寺在凌寒山的主峰上,距离凌寒观有一段距离,但她每日天不亮都坚持步行而来。
国公府的仆人一大早就上了山,他替自己家公子郭术供奉香油,同时也是奉了郭术之命来见慕容惜的。
“皇后娘娘金安——”那小奴还很青涩,跟他的主子郭术一样,是个实诚而彬彬有礼的人。
“这里没有别人,不必多礼。”慕容惜跪着,她双手合十,望着慈悲庄严的佛像道。
“公子已经痊愈了,不过他让小奴给娘娘带些话——”那小奴战战兢兢道,慕容惜的年纪虽然不大,甚至比起这小奴来,都要小很多岁,可是她身上那股冷冽却让人不敢直视。
“说吧。”慕容惜冷声道,她是曾经要做过母亲的人,只是失去了孩子,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往日的慕容惜,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她这次出宫,有自己的计划要实行。
“公、公子说,娘娘实在不该给他下药的,虽然没伤及性命,可是却也让他难受了几天——”那小奴瑟瑟发抖道,这样的话他自己说出来都不敢相信,慕容惜身为皇后,竟然给郭术下毒?这说出去岂不荒唐。
“呵呵,还有呢?”慕容惜淡笑道,她从不担心郭术知道那毒其实是她下的。
“还、还有,公子说娘娘什么时候可以把兰心姑娘接回来,府上不缺丫鬟,还是让兰心姑娘回来伺候娘娘妥帖一些。”小奴继续道。
当夜她给郭术下毒,连夜让人送他回去,还命令兰心亲自跟随照顾。
“兰心最近可开心?”她不回答,却径直问道。
“兰心姑娘在国公府过得很好,整天脸上都挂着笑。”小奴诚实的回答。
“那你家公子跟佛祖求的是什么事?”她又冷冷问道。
“公子是给一位叫做拓跋恨瑶的姑娘祈福,那位姑娘好像生病了。”小奴继续回答道。
“呵呵,那他应该感谢我——”慕容惜冷笑,她缓缓睁开眼睛,随后站起身来,吓得那小奴连连后退。
“你回去告诉郭术,夜光杯是兰心搞的鬼,她用自己的血毁了夜光杯,目的可是要拓跋恨瑶死。”她冷冷的盯着那小奴道,目光狠厉,跟那张美丽娇俏的脸蛋十分不符。
“是——”小奴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是非曲折,但也只能满口应答。
“我把兰心送到他的手上,他杀不杀,是他自己的事了。”她冷笑道。
那小奴不敢说话,只好乖乖的行礼告别。
凌寒寺外已经是一片盎然的春绿,在这山野之中,古树参天,山风醉人,这千年的古刹已有斑驳的痕迹,晨钟暮鼓催人老。
慕容惜站在寺门前,她俯瞰幽深的山谷,远眺巍峨的群山,这里,曾是她和司幽信相识的地方,他们曾一起携手,走遍这座凌寒山。
小时候的她就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道观里的人因为慕容家失势,便也把她当做流浪的野狗一样对待,她时常穿不暖吃不饱,所以便经常跑到山里去摘野果吃,而后来,司幽信终于肯收留她,他亲自教养她,为了不让道观的人察觉,他们便在山里见面,他会从王府里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然后带着她在幽静的山中享用。
她不能否认,那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如果一直留在过去,那该有多好——”慕容惜望着秀丽的山脉,喃喃自语道。
“王爷,你是不是也曾想,如果当初我不进宫,就好了。”她想,他应该是后悔过的,后悔亲手把她送给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