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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分道扬镳(1 / 2)

第九章

分道扬镳

上了岸,留在岸上看马的冯奇和另一个士兵迎上来,向我行了一礼,道:“小殿下,楚将军,你们回来了。”

我跳下船,带过马匹,飞羽看到我来了,亲热在地我臂上擦了擦。我见冯奇神色有些惊慌,道:“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楚将军您的马被石块擦了一下。”

我听得飞羽受伤,心疼得要命,看了看,只是擦破了一小条口子,倒也不碍事。江边碎石嶙峋,这也难免。我虽然心疼,倒也不好说冯奇什么,道:“快回去,拿酒洗洗伤口。”以前医官叶台告诉我,伤口本身不碍事,但有时会化脓腐烂,那伤口就会越来越大,所以要经常保持伤口清洁。冯奇顿了顿,又低声道:“共和军不知出什么事了,如临大敌,营房四周围得铁桶一般。”

我皱了皱眉。丁亨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他是担心我们会偷袭他吗?我跳上马,道:“先回去吧,马上又要去他们营中开军机会了,大家小心点。”我已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都要多长一个心眼,对丁亨利防一手。只是,隐隐地我总不愿去猜忌丁亨利,我还记得当初与丁西铭同去五羊城谈判,他力排众议,送我安全回来的情景。在我心底,总觉得他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物。

一回到营中,地军团士兵正在操练,小王子忽然道:“哈,曹将军又在比枪!”他加了一鞭,向前跑去。我抬头看去,只见曹闻道与廉百策两人正在夹攻杨易,三匹马正转作一团。以二敌一,自是大占上风,只是杨易枪法果然高明,虽然在两人夹攻之下,但出枪稳重谨慎,虽然处于下风,却根本不见败象,反倒是曹闻道久攻不下,枪法有些焦躁。见小王子跑来,他们三人忽地收枪散开,跳下马来,先向小王子行了一礼,又过来道:“楚将军,你来了。”

我跳下马,道:“三位统领,我马上又要去共和军营中开军机会了,你们千万要小心。”因为担心飞羽,马上叫过一个士兵过来,让他把飞羽牵到厩下好生喂养,用好酒洗洗伤口。

小王子此时正和曹闻道说着方才枪法上的得失之处,杨易走到我身边,小声道:“楚将军,共和军营中出什么事了?”

我道:“你也看到了?”

杨易点点头,道:“我见共和军营中不时扬起灰尘,但声响全无,定是在调度兵马,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道:“我也不知,所以千万要小心,防备共和军有变。”

杨易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眼中已有担心之色,道:“楚将军……”吞吞吐吐了一句,却又欲言又止。我道:“怎么了?”

杨易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楚将军,也许是我多心,文侯大人现在好像更看重水军团,是不是?”

我苦笑了一下,道:“帝都之变,我与大人意见相左,事变时被调出帝都,你也不是不知道。别管这些了,反正我们当前大敌是蛇人。”

杨易道:“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后悔,大概觉得自己好意提醒我,却被我用场面话堵住,有点下不了台。若是曹闻道,我拍拍他的肩,笑骂两句也就没事了,不过对杨易不好这么干,我躬身行了一礼,道:“杨兄金玉之言,我当铭记在心。”

杨易也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楚将军,也许是末将交浅言深,不过,说实话,末将实不愿见你也落得个齐雅辉的下场。”

齐雅辉表面上是受齐御史牵连,其实我也知道那是因为他自恃资格老,不甚听文侯节制,否则顶多就是个削职为民,也不至于因为连坐而被斩首。与文侯作对的,上至二太子、江妃、路翔,下到齐雅辉这样的将领,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有时我想想也不寒而栗,文侯能容忍我,只怕是因为我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将领,平时还算听话吧。如果文侯知道了我私底下已宣誓向帝君效忠,他会怎样对我?好在张龙友瞒得滴水不漏,居然到现在也没有走漏风声。只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文侯没有察觉,还是故意先没有举措,暗中却在布置。像这次增援,表面上我与邓沧澜是平级,邓沧澜作为水军统帅,我则是陆军统帅,但议事都是我去水军团而不是邓沧澜来地军团营中,那也是文侯不再绝对信任我的细微体现吧?想起当初文侯说是甄以宁死后就把我当儿子看的话,已是恍若隔世。我心中一阵烦乱,道:“没事的,杨兄放心吧,这儿你千万要小心。”

杨易点了点头,道:“楚将军放心,有廉将军和曹将军在此,不必担心。只是你也要千万小心,我总觉得,和共和军的联盟只怕快到尽头了。”

廉百策足智多谋,曹闻道雷厉风行,加上大将之才的杨易,就算我死了也问题不大。我笑了笑,道:“多谢了。只望能早日得胜班师。”

这一趟,我只带了冯奇他们这十剑斩前去。十剑斩冲锋陷阵非其所长,但他们原是路恭行训练成的死士,都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冯奇更有弹弓之术,步下相斗,我敢说我也绝不会是他们十人联手之敌。因为这次军机会是在共和军营中开的,就要正式一些,虽然飞羽那点伤口根本不碍事,我也不舍得再骑了,索性坐了辆马车前去。杨易说和共和军的联盟快到尽头了,我也深有此感,丁亨利一定也已感觉到了。蛇人虽然是敌人,无形中它们却成了连接帝国与共和军的纽带。蛇人被消灭的那一天,也就是共和军和帝国战火再开的那一天吧。

到了共和军营中,里面果然更是戒备森严,我心中已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开军机会时大不相同,丁亨利十分坦率,提出的进攻计划也十分切实可行,并没有故意刁难帝国军的意思。只是我仍然觉得不安,丁亨利不是易与之辈,何从景更是难对付。何从景已经到了此处,却不露面,此中定有深意。

此时丁亨利已将诸军安排妥当,道:“诸位将军,列位以为在下所言可有未备之处?”

我正想开口,邓沧澜沉吟了一下,忽道:“丁将军过谦了,将军此议,沧澜以为天衣无缝,定无失利之虞。只是南安北门外是坡地,沧澜以为,北门请楚将军主攻更为适宜。”

丁亨利提出的是四面齐攻。我们的兵力已占了绝对优势,四面齐攻,绝对一鼓而下。南安的东门是水门,自非邓沧澜主攻不可,而丁亨利将我派到了西门,正好是两头。北门外有一片丘陵,西门外却是平地,地军团的铁甲车在平地上威力更大,但邓沧澜让我主攻北门,那是防备共和军突起二心,将我们东西隔断,各个击破的主意吧。我攻打北门,就可以和东门的邓沧澜掎角呼应,就算共和军突然对我们发动进攻,也讨不了便宜。这一点我也想到了,邓沧澜却抢先提了出来。

他一说出口,丁亨利便道:“如此甚好,便照邓将军所言,有劳楚将军主攻北门。”他毫不迟疑,我倒有些犹豫了。如果丁亨利有所迟疑,那我就会怀疑他的确有了破城后对我们发动突然袭击的意思,但他似乎根本没想到,一口便答应了。

丁亨利的首肯一定也出乎邓沧澜意料。在西门外,我们可以以逸待劳,排开铁甲车,蛇人一个都冲不出来。北门外的地势坑坑洼洼,铁甲车行驶较为困难,改为进攻北门后地军团反倒更为吃力。但他脸色变也不变,马上道:“好,明日一战,定不叫蛇人逃走一个。”

他说得慷慨,我们全都站了起来,道:“必胜!”

开完军机会,天也快要黑了。我刚起身要回去,邓沧澜走了过来,道:“楚将军,明日发动总攻,还请楚将军仔细。”

他说得甚是含糊,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叫我防备共和军的异动。我道:“邓将军放心,地军团定会随机应变。”

他淡淡一笑,向我拱了拱手,带着几个随从走了出去。我也走出门,刚到门外,丁亨利忽然过来道:“楚将军,请留步。”

听得他的声音,我的心中忽地一跳,扭过头道:“丁将军,有何指教?”

丁亨利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道:“楚兄,此番一会,尚无暇与楚兄杯酒言欢。丁某略备薄酒,请楚兄小酌两杯再走,可否?”

他与邓沧澜隐然暗斗,但说的话几乎一般无二。我暗中想笑,道:“那多谢丁将军了。”现在这时候,我倒不担心他会突然将我软禁或者把我杀了,我更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丁亨利的酒席也摆在内室,居然和邓沧澜一样,同样只有一壶酒、两个菜而已。我不禁暗自苦笑,坐下来道:“丁将军,你太客气了。”

丁亨利给我倒了一杯,道:“楚兄,我们这是第几次一块儿喝酒了?”

我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道:“如果是你做东的,那是第二次。”

我喝酒时,丁亨利拿着酒杯看着我,并没有喝酒,见我喝了下去,他忽然道:“楚兄,你难道不怕我在酒中下毒吗?”

我心头一跳,但仍是笑了笑,道:“岂有鸩人丁亨利。”

丁亨利叹了口气,也露出笑意,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楚兄,我自认识人多矣,但楚兄这等人物当真少见。”

我道:“是不是像我这么笨的人太少了?”

丁亨利摇了摇头,道:“你有时聪明得叫我害怕,有时又笨得叫我哭笑不得。”

我在心底长叹一声。丁亨利说的也正是我的毛病吧。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有时谨慎到多疑,有时却又会一头撞进别人拙劣的圈套中。我强笑了笑,掩饰住心底的悲哀,道:“丁将军却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丁亨利放下酒杯,道:“楚兄,此间已无六耳,我也不想再说别的,只想最后问你一次,楚兄,你可能够加入共和军?”

我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接。在五羊城,他已经向何从景提过一次建议,要把我留在五羊城,如果我不同意就杀了我,但那一次他最后还是把我放了。我道:“丁将军,如果我说没这个可能,你便要杀了我吗?”

丁亨利笑了笑,道:“要是我矢口否认,那便是看不起楚兄了。不瞒你说,确曾有过此意。”

他居然也直承有杀我之意,让我大感意外。我放下酒杯,正想说句硬话,丁亨利却又倒了一杯喝下,道:“楚兄,你想必也看得出来,共和军和帝国的联盟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我迟疑了一下,道:“丁兄所言,某亦有同感。”我不知道丁亨利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他有弃何从景之心吗?我小心地道:“丁兄,你的兵法都是陆经渔将军所授,我极为佩服。丁兄若能与我一殿称臣,当更能一展所学。”

丁亨利苦笑了一下,道:“陆先生都死在你手中了,我也未必是你的对手。楚兄,我实在不愿有你这样一个对手。”

当初陆经渔隐居在五羊城,当何从景与帝国联盟已成,陆经渔觉得在五羊城再难待下去,便从五羊城出走,集结旧部占山为王,劫掠帝国军粮草,那次却正好是我押送。当时铁甲车初成,陆经渔的铁骑军战力极强,但兵力不足,仍然敌不过铁甲车,结果旧部伤亡殆尽。当我知道对手是陆经渔时,曾想放他一条生路,陆经渔却拒绝了,宁可与部下同生共死,结果自尽而亡。在死前,他要我千万不要太相信文侯,这也是后来我同意效忠帝君的原因。只是陆经渔之死除了地军团少数几人以外,根本无人知晓,却不知丁亨利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哼了一声,道:“丁兄的耳目当真灵通,你不会要替师报仇吧?”

丁亨利目光大是茫然,半晌方道:“楚兄,你仍在猜疑我。唉,陆先生走前曾要我随他同去,但被我拒绝了。也许你会以为我是贪图富贵,但我只想跟你说,我痛恨帝制,绝对不会为一家一姓卖命。陆先生也有平息天下干戈之心,但他想的仍是换个帝国而已,亨利虽深感师恩,终究不能为他出力。”

我沉默不语。丁亨利现在说的是真心话吧,他说得那么坦率,让我不禁有些感动。但感动归感动,我也不会被他说服的。我道:“丁兄,当初你曾问过我,帝制与共和制哪个对百姓更有利些,我也承认共和制应该更能让万民安居乐业。但现在你们共和军其实也是奉何城主为主,与帝国只不过相差了个名头而已,我看不出共和制到底有多好。所谓帝制与共和,只不过是不同的名字而已,共和能做到的,帝制未必做不到。”

这番话其实就是当初郡主对我说过的。当时郡主和我说过许多设想,像开文武校之禁、开言路、整顿吏治之类,有些我也记不住。这些事有不少在南宫闻礼主持下已经得到开展,有些却因为种种反对未能实现,但我相信,只消一步步走下去,未必就不能实现郡主的理想。

丁亨利点了点头,道:“的确,帝制若是君明臣贤,一样可以国家大治。但你想过没有,帝制之下,帝君一言九鼎,若遇明君还好,就算君王昏庸,但臣下贤德,尚可支撑;只是若君不明,臣不贤,帝制之下,军为帝君之军,国为帝君之国,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又有何人可以制约?”

我一阵语塞。的确,当郡主和我说,共和能做到的,帝国一样也能做到,我就觉得的确是这样。但郡主也没想到这些,或者她根本不愿去想。我怔了半天,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个军人,这让别人去头痛吧,我只知道,不管帝制还是共和,只消天下苍生能太平度日,那就足够了。一片乐土说得再美好,如果是要建筑在万千尸骨上的,那就不值得。”

丁亨利看着我,目光灼灼,半晌才道:“楚兄,在这个时代,我们都已经走得太远了,不能回头了吧。”

我一阵鼻酸。他的语中极是悲哀,我低声道:“是,太远了,太远了。”

我们都走得太远了。我已经陷身在这个旋涡之中,难以自拔,就算我也有了野心,自立为王又如何?无非换汤不换药,让百姓徒增一番苦难。现在我能做的,就是早一天结束这战争,让这片土地真正有和平降临。

丁亨利端起酒杯来,道:“今日就不说这些吧。楚兄,丁某敬你一杯。”他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若楚兄日后为我所俘,便请楚兄降我。”

他说得十分无礼,但我并没感到不快,也端起杯子来,微笑道:“好吧。但丁兄若为我所俘,也请丁兄助我一臂之力。”

我们现在还是同盟,但我们已在说些日后相争的事了。看似玩笑,但我知道这并不是虚言。丁亨利却摇了摇头,道:“我是不会投降的,只求我落到楚兄手上后,你给我一个好死,别折磨我。”

我笑道:“五羊城七天将之首的丁亨利,难道还畏刀避剑不成?”

丁亨利也笑了笑,道:“当然怕,平时我拿刀子削水果都有点担心会削破手。不过,”他抬起头,声音也大了一些,道,“丁某是共和军之将丁亨利。”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丁亨利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向我表明,他并非何从景的私人吗?我看着他,道:“丁兄,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丁亨利道:“楚兄请说,只消我能回答。”

“南武公子其人,到底是谁?”

他笑了起来:“果然,你也猜到了。”南武公子是苍月公的儿子,他也留在五羊城。苍月公当年把共和军的指挥权交给何从景后,这人就显得极是神秘。上一次他定计要我去刺探何从景的秘密,我就觉得此人大不简单,连白薇都为他所用,那么郑昭自然也是他的私人了,只是我没想到丁亨利也是南武公子的人。

我道:“南武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丁亨利道:“人中龙凤!苍月公高标共和之帜,但我觉得,以苍月公的能力,要把共和付诸现实尚有距离,能建共和者,大概唯有南武公子了。”

他说得如此夸张,我心里大不舒服,道:“你方才还在说明君贤臣不足恃,现在又在大赞南武公子是明君了。”

丁亨利正色道:“南武公子并非是君。人力有时而穷,但也有一些人能力极强。像你我都是征战杀伐之才,非治国安邦之才,而南武公子则是经天纬地之人。”

我心中大不服气,道:“好吧,日后定要见识一下丁将军所言这经天纬地之人。”

这南武公子与我素昧平生,但在五羊城时他就想利用我,而丁亨利对他又如此推崇,不知为什么,我登时觉得此人实在很讨厌。帝国军中,我最讨厌的人大概就是毕炜了,因为毕炜总喜欢算计别人,而这南武公子在算计人这点上倒与毕炜别无二致,只是计策有高下之分而已,所以毕炜好用计而不能笼络人,南武公子算计了别人,别人还当他是好人。他这种人,说得再好听,也只不过是个和何从景一般的野心家而已。只是我知道丁亨利对南武公子敬若天人,我要是说了这番话他也听不进去。日后丁亨利落到我手上,就算求死我也不会杀他的,但这南武公子就绝不能饶了。

想到此处,我站起来道:“丁兄,明日就要进攻了,我也要速速回去准备,先告辞了。”

他也站起身,道:“对了,还有件事,北门外地势不平,你千万要小心。”他说这话时,却全然一片诚恳。我心中一阵激动,点了点头道:“好的,丁兄,你也千万要小心。”

他脸上仍是微微笑着,但在一瞬间,我看到他的手指极快地一颤,不由得大感惊奇。丁亨利这人极其镇定,从他的样子上看不出心里的变化。我苦修《道德心经》,虽然对读心术仍然毫无头绪,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却已大有长进。丁亨利纵然镇定,毕竟不是神仙,我说的话平平常常,到底哪一句打动了他?但此时丁亨利已在送客,我也只得向外走去。

共和军的营房内,人群川流不息,但声息非常低,我暗自咋舌于丁亨利治军之严。地军团之精锐,为人公认,我带兵也够严了,但也做不到共和军现在这样子。丁亨利如果真的成为我的对手,实在是个很可怕的敌人。

刚出门,冯奇已迎上来,道:“楚将军,回去了吗?”

我道:“是。”却见他面色有点异样,道,“有什么事吗?”

冯奇道:“方才魏风突然犯了绞肠痧,痛晕在地,我让他躺在车中了,我去让他出来。”

这车是我乘来的,若是架子大一点的如毕炜,一定不允许士兵乘坐,但我一向觉得自己应该与士兵同甘共苦。除了要我和士兵睡同一个营房,受不了那种此起彼伏的鼾声以外,其余一律平等。魏风若是疾病突发,让他坐我的车自也应该。我道:“不用了,反正两个人也能挤挤。”

丁亨利忽然在一边道:“楚将军,你部下得病了吗?我马上叫医官给他看看吧。”

我正想说好,冯奇忽道:“不必了,多谢丁将军美意,小魏还是早点回营去便是。”

冯奇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想他多半是不相信丁亨利的好意。他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反驳,道:“那就快些回去吧。”

丁亨利却道:“楚兄,丁某也略通医道,让我看看他得了什么病。”他忽地一把拉开了车门,便要跨上车去。他这举动大不寻常,我吃了一惊,眼角瞟了一眼冯奇,却见冯奇眼中已有些惊慌之色。我心中一动,知道定然有什么内情,也一下踏上车,道:“魏风,你没事吧?”说着,已抢在丁亨利跟前。这车并不大,要挤两个人已是很难,里面魏风正躺在座椅上,余下的空间更小。我挡在丁亨利前面,他也没办法再上来,只是道:“楚兄,这位兄弟的病情如何?”

魏风平躺着,脸色确有些不好,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湿湿的,额头却烫得吓人,惊道:“出了这许多汗?魏风,你现在身上痛不痛?”

丁亨利也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伸进手来摸了摸魏风的额头,道:“只怕是吃坏了。我这儿有点行军散,服下去应该会好些。”他伸手到怀里摸出个瓶子来,我接在手里,他扭头道:“来人,倒碗凉开水。”

冯奇和丁亨利都有些怪,此时我已经瞧出些端倪来了,但冯奇既然要瞒住丁亨利,我就先帮他演这一出戏再说。此时有个士兵端了一碗水过来,我托起魏风的背,道:“魏风,来,吃点药。”

魏风被我托起来,只见他两眼眯成一条缝,脸上毫无血色,一副病容,呼吸也很细。我把行军散倒在他嘴里,又把一碗水让他喝下半碗,道:“冯奇,魏风以前得过这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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