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万年恨
祝融仍是追问悟空自哪里得来的火之极,此事涉及盘古之秘,悟空只说是三清助他取的,祝融也不再多问。
悟空道:“火之极之事甚是隐秘,姐姐怎会知道?”
祝融道:“五行之极一事,在上古年间便传遍世间,但随时光流转,已少有人知了。那时我和后土几个,也曾痴心妄想去寻来,但终因修为不够而作罢,只当这传闻是哄人的。”
悟空暗自纳闷,五行之极,他还是自燃灯处听来的,燃灯知道五行之极的重要,怎会随意说给旁人听?而五行之极的说法传遍世间,这情形怎么和“神猿灭世论”一事如此相似,八成便是如来所为。
如来算计盘古之心昭然若揭,一切与盘古有害之事,便是于他有利,他传播这个言论,那些修炼五行功法的人必当处心积虑去寻,若真有人取了五行之极,岂不是于盘古大损?
悟空看了看祝融,心道,幸亏你们修为不够,否则岂不成了罪人。
祝融忆起前事,目光迷惘,似乎回到了那个征战四方无忧无虑的时光。悟空心知,上古人物都是重情之人,暗叹一声,道:“姐姐,我去过不周山了。”
祝融一双美目盯住悟空,道:“你见过不周山断裂处了。”
悟空点了点头,道:“水神共工和颛顼究竟有何仇怨,我始终难以想通,姐姐可否为我详释一二。”
祝融幽幽道:“说穿了又有什么。当年,我等知道误杀造化神猿,心中矛盾之极,虽有心一死偿罪,却又心有不甘,首恶未诛,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教亲者痛、仇者快?”
“我等心中悲愤,既有求生之念,又舍不得繁华世界。这一进去,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出
来,或许永世困于鲲鹏腹中也未可知。”
“鲲鹏腹中虽能生,但也有人不愿进去,颛顼和共工二人,便极力主张寻找罪魁祸首,死便死了,总比躲起来苟且偷生好得多。”
“我是自然不同意的,共工虽为水神,脾气比我还暴烈几分。便在入鲲鹏腹的前一日,他来寻我,要与我成亲。”
“哦?”悟空略为惊讶,共工在这时候说出成亲一事,着实让祝融为难。
祝融道:“我那时心中烦乱得很,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他。我两个功法相悖,一个是火,一个是水,在一起说话便是吵架,虽指腹为婚,但和他成亲……我是从未当回事的。”
“共工也知道你心思,为何还要向你求亲?”悟空不解道。
祝融道:“他说若是成了亲,便一切都听我的。”
“我那时只是不信,他的性情我再清楚不过,一日不与我吵架都是稀奇事,又怎能听我的?他不过是要我听他的,和他一起去寻罪魁祸首罢了。”
悟空道:“于是你便拒绝了他!”
祝融点头道:“那是自然的,后来……后来你也知道了。共工心中愤恨无法形容,直欲毁天灭地,他知道擎天玉柱乃是支撑天地之物,若能将其撞塌,一切美的丑的,善的恶的,都将化为云烟。”祝融苦笑一声道,“颛顼自然不愿见共工自不量力,他苦苦阻拦,却也未能拦得住,共工仍是撞上了不周山。”
“他一心赴死,我又怎会不知?我虽和他吵,但相处日久,心中也只当他做亲哥哥一般,心中剧痛,却也未想到,竟是我害死了他!”
“啊!”悟空大惊,祝融竟存了这份心思,这是从何说起呢?
祝融道:“你也知五行之色,黑水赤火,我只穿红衣,共工却只穿黑衣。而他来寻我那一日,却着一身白衣。”
悟空还没听懂,问道:“一身白衣?这又有什么?”
祝融说着说着,泪水潸潸落下,泣道:“我只恨自己太笨,想了这许多年才明白他的心。西方白金,火能克金,他身着白衣,眼见已是向我示弱了。”
“我两个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向我示弱,我却不懂他。”
悟空终于听懂,以共工性情,向祝融低头认错是万万不能的,他们之间,其实只是寻常拌嘴,也没什么错可认,换了一身衣装,这法子确是不错,只是当时时机不对。莫说祝融本就心粗,再加上当年众人皆心乱如麻,又有谁会想到此处?
可怜一对本应在一起的有情眷属,却因太过隐晦,自此生死两隔了。
祝融接着道:“我梦中总会出现一个白衣身影,影影绰绰看不清面容。说来不怕你笑话,在三界之中,你初成火德之身,又化作白衣书生之时,我曾误认为那人便是你。后来你修成了五行其他,我才知道,自己错了。那个人,其实仍是共工,我怪他怨他,心底却从未将他或忘。”
祝融越想越痛,这件事在她心中积了不知多少年,终于寻着机会倾诉。大禹、后土等人或知或不知,在她面前总是刻意避谈此事,祝融压抑许久,只得与悟空说个痛痛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