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跟着白芸烟回到教室的那一刻开始，林安好就认定自己输了。
所以，林安好没有再去看黑板。
投影仪不管播放出来的是什么，都不能再给她丝毫希望。
她只想移开视线，为自己的愚蠢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此时此刻，她和夏静好一起抬起头，才再一次正视黑板。
只是，黑板上是什么？
泄露的考试题也好，冯希源用教科书砸晕王艳艳也好，不管什么，U盘打开，都会被投影仪以夸张的形式呈现在黑板上。
可事实上，都不是。
黑板上什么都没有。
白色的光柱打在黑板上，就是一团单纯的光柱。
冯希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挤开王校长，把U盘从多媒体播放器上拔下来，重新插上。
然后用鼠标点开。
空的。
依然是空的，黑板上只有一团投影仪打下的光柱。
“不可能！”冯希茜再次尖叫：“不是这样的，U盘上绝对是林安好窃取的考试题？怎么可能没有？怎么会没有？”
王校长等人一脸懵逼，看看气急败坏的冯希茜，再看看脸色阴霾一言不发的白芸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王艳艳也忍不住了。
她今天很低调，太他妈的低调了，低调得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当然，要不是没察觉到，被林安好这个臭婊子栽赃陷害阴了一把，王艳艳还能更低调。
因为，在这次泄题事件的庞大计划里，她的主要任务就是低调。
可是，她都已经低调成受气包了，林安好的小辫子已经牢牢被白芸烟抓在手里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什么鬼？
这张U盘上，绝对应该拷贝着这次模拟会考的考试题和答案。
但东西呢？
如果没有东西，什么都无法指证林安好。那他们这么多人忙乎了这么多天，岂不是白忙乎了？
王艳艳不甘心。
她要让林安好死！
冲到讲台上，王艳艳一把夺过冯希茜手里的鼠标，“啪啪啪”一通乱点。
点了半天，什么都没出现，她又把U盘拔下来，像冯希茜之前做过的那样，再插上去。
可是，不管怎么倒腾，投影仪都没有播放出她们想要看见的东西。
U盘，是空的。
林安好彻底惊呆了。
她想过一万种可能。
想过自己会死得很惨很惨。
但，绝对没想过会这样。
这种结果比她刚才意识到自己被白芸烟耍了还要令她惊讶，林安好完全手无足措。
就像一个人，被判了死刑，然后拉到刑场上准备枪毙。
等子弹都上膛了，枪管也抵住了脑门，突然有人告诉你，抓错人了。
简直……一言难尽。
可怎么会这样？
U盘为什么会是空的？
林安好被搞糊涂了。
毫无疑问，掉包U盘的人，只能是张晨阳。
因为，不管换成谁，就算设计好了这场阴谋，也不可能预测到她林安好会让夏静好把U盘从窗户上扔出去。
所以，只有张晨阳，只有他才具备坐在主机前，一直偷窥林安好的条件。
林安好百分之百肯定，这个U盘不是之前张晨阳给她的那个。
张晨阳在兰亚茹和保卫科的人调走监控视频之后，跑到绿化带里换走U盘，只能是把坑挖得更大一点，更深一点，更保险一点。让她林安好摔下去的时候，死得更透一点，更惨烈一点。
那么，张晨阳有什么理由留下一张空的U盘？
一张空白U盘对林安好构不成任何指控，之前他们设计的所有圈套，甚至师父被人盯住，帮林安好偷考题泄露的事情，都可以随着这个有力证据的消失，变得苍白不堪。
张晨阳到底想干什么？
夏静好也一头雾水，看看黑板，再看看林安好，她低声问：“妞儿，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皱眉想了想，林安好道：“静好，放学之后，我可能要去见见张晨阳。”
“啊？”夏静好倒抽一口凉气：“你还要去见他？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对你没安好心。”
“这件事情，只有他最清楚，我必须亲自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如果我出什么意外，你就帮我给枭旭尧打电话……”
林安好和夏静好在座位上窃窃私语，教室里的其他人也在交头接耳，声音越来越响。
眼看课堂纪律已经失控，王校长抹了把汗问：“白董，您看？”
白芸烟没理他。
看了看手忙脚乱，还在不停捣鼓鼠标的王艳艳，再看了一眼满脸愤然，不可思议到几乎要晕过去的冯希茜，她对身边的助理说：“能不能恢复数据？”
“不能！”助理低声道：“这就是最简单的U盘，刚才我已经查看过了，它是新的，重来没有拷贝过任何文件资料。”
“你确定不是被摔坏了，而是新的，以前就没有东西？”
“确定！”
“哼！”白芸烟冷哼一声。
但很快，她又笑了。
她的目光像一柄淬了毒的剑，狠狠往林安好头上劈来。
林安好没有避开白芸烟的眼神。
其实，避不避开都无所谓。
白芸烟不可能喜欢她，这又不是写小说，设计一出狗血剧情，让豪门贵妇摇身一变，成为和蔼可亲的老妈妈，来青睐她这么个卑贱的小人物。
事关师父，白芸烟没有直接逼得她退学，都算网开一面了。
林安好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张晨阳到底有没有把师父打人的视频资料备份下来？
张晨阳不会在骗她吧？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直视白芸烟的目光就显得有些空洞。仿佛正透过白芸烟的眼睛，在看向其他未知的领域。
林安好这幅模样，在白芸烟看来，就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怎么能容忍？
皱了下眉，白芸烟低声对助理说了句什么。然后，直接带着一众董事和监考老师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