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季琳的手突然不抖了，她冷静地接过笔，一笔一划地署上自己的名字，面无表情地盖上笔帽，将文件递还回去，“这样够了吗？”
宋年满意地翻了遍她签好名的合同，恩德般地点头，示意医生可以先将夏妍妍带走。
季琳不放心也要跟着去，宋年这个时候心情好，有求必应，大手一挥又整整齐齐地把人都给拉到诊所里去了，大半夜的，硬生生被从睡梦中喊醒的诊所老板差点骂人。
他不好惹，宋年更不好惹，跟个黑社会似的抱着双臂拎着一群小弟竖在门口，就差冒出一句，“收保护费。”
忍着起床气，按部就班地给夏妍妍检查，确实有先兆流产的预兆，不过孩子很坚强，很顽固地扎根在她肚子里，“住院观察一晚，只要不会再流血，就不会发展成难免流产。”
听到结果并无大碍，不可否认，夏妍妍松了口气。
“哈，哈哈，”靠着墙站着的季琳突然笑了，仰头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泪流满面地望着天花板，“好，真好。”
就站在她身边的苏欢吓了一跳，“季琳。”
“滚，别碰我！”季琳骤然发难，暴力地挥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楼梯间奔去，她跑得飞快，活着的这大半辈子她从来没跑这么快过，甚至鞋都跑掉了，她光着一只脚，展开双臂高高地站在台阶上，“直至死亡都不能离开是嘛，哈哈。”
“季琳！”追过来的苏欢停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她恐惧地摇头，“不，季琳，不要，你别做傻事，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我帮你，我帮你好不好。”
“没必要了，我觉得好恶心，这个世界好恶心，你们好恶心，我也好恶心，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爸妈去世的那刻我就去死！我这样的人，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谁都不爱我，没有任何人爱我。”
她痛苦地持续哭泣着，眼泪滑进领口，那瞬间她只觉得好恶心，就像是从泥泞中爬出来，浑身上下都是肮脏的细菌。
宋年抱着双臂跟个没事人一样倚着门框，“既然觉得恶心，那就跳下去，光站在这儿吓谁呢？”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黑夜走廊响起。
宋年偏过头，侧脸红肿一片，不敢置信地盯着地面。
夏妍妍的手悬在空中，“够了没，你是真想逼死她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季琳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真的会去死！”
“你敢打我？”宋年舔了下被打肿的那边脸，阴恻恻地直视着她，“你敢打我？！”
夏妍妍梗着脖子硬气地说，“打的就是你，我早就想打你了，你就是个小人，卑鄙无耻，粗俗下流，你就是个畜生，不对，骂你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她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用尽了所有词汇量可着劲地骂他，骂累了，双手叉着腰继续骂，连绵不断地输出，别人连插个缝隙的机会都没有。
走廊的众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包括季琳，就在所有人都看向她时，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苏欢贴着墙悄悄地往楼梯口挪，试图将人给拽回来。
“别过来，”季琳余光扫见，情绪激动地指着她，“你再过来，我现在就跳下去。”
可恶，居然失败了。
果然还是得动手，夏妍妍灵机一动，抬脚猛地朝宋年踹去，丝毫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宋年噗通一下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