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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求学(四)(1 / 1)

自家中前往私学,需要大约一刻左右,几人刚跑了没多少路,就听到城门官一声呼喊,“开市喽。”随即城门大开,等候在门口的商贩,密密麻麻进入城中。日常那个喧闹繁华的涿县城已经苏醒了,乌桓客商赶着马匹、还有毛皮等物、来自中原的商旅,以及本地的客商进入城中,官道上到处是人,刘备等人有点迷醉,但很快清醒过来。

几人慌忙跑向私学,一路上七拐八绕,脚上的木屐飞快踩在青石板路上,白色、青色、赭色衣裳在一片素衣麻服之中不断穿行,几人进入闾巷,在喧闹之中,一处宅院门口却挂起白幡,想必是白事,内里哭声一片,偶尔还会传出乐者诵乐之声,场面宏大,门口停了不少牛车、马儿皆是拜祭之人,其中有不少本地大户以及郡府官吏以及儒士等。

刘备几人停下脚步围观,从旁人话语才知晓,为郦炎高堂故去。刘备心想:“郦文胜才干卓绝,闻名州郡,曾作见志诗,颇受乡人称诵,而且郦文胜自少就是神童一样的人物,与卢师既是师徒也是友人,如此高门,就连举办白事也是那样高山仰止,场面宏大,只是郦文胜接下来,可不是什么好结果,由于丧礼上情绪过于激动,引发风病,随后加重,乃惊死其妻,被妻家所告,最终在熹平六年冤死于狱中,留下《遗令书》四篇,以教其子郦止。

刘备虽然十分痛惜此人,但对于高门没有一丝好感,他乐见其事,作为一个外人,看到的是豪富族穷奢其欲,丧事不过一二日,何以办的场面宏大,难道提倡薄葬就是如此执行,自先汉之后,光武中兴后,朝廷提倡薄葬,原陵之后基本都是薄葬,如今看来,高门大族不在意丧葬形式是否是薄葬还是厚葬,而是在于丧礼的是否举办宏大。

周围乡人你一言我一语,刘备看了看公孙瓒、简雍等人,“我们快迟到了,这不过是高门丧事而已,快走吧。”随后刘备拉着他们两个,一路向精庐飞快跑去,木屐轻快的声音,随即淹没在晨间喧闹声中。

几人终于在卢师进精庐前到达学舍,学舍内同年倒不是很多,几人步到位置,将书简、食盒拿出分别放置,过了半时,又有多名同年进来,其中就有贾勰、高诱者,刘备立刻与贾勰打了招呼,而高诱,刘备并不熟悉,而且高诱也不熟悉他,高诱虽同岁,但最早跟随卢师,十分勤学,他治孟子、孝经,涉猎道、儒、杂家等诸类,据他言,他乃渤海高氏旁支,大人是范阳郡一名小吏,随卢师学习目的是将来也能为人师表。刘备自认为追随卢师学习,本身就是为效命朝堂,为官为吏造福黎民。

半刻,卢师抱着书简进入舍内,随着进入还有卢师兄,卢植见学舍内并未有学子迟到,很是欣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诸弟子整齐的站起身,施礼道:“弟子,拜见老师。”卢植回礼道:“诸弟子就坐吧,随着卢师的说话声落下,众人重新端坐起来。

卢植展开书简开始讲述,随着卢师的讲述,刘备开始了略显枯燥的课程,卢植在上面说着,刘备托着下巴有时看看外面,有时看看台上,他想起了那首《见志诗》:大道夷且长,窘路狭且促。修翼无卑栖,远趾不步局。舒吾陵霄羽,奋此千里足。超迈绝尘驱,倏忽谁能逐。贤愚岂常类,禀性在清浊。富贵有人籍,贫贱无天录.......

或许写此诗时,郦炎想起先祖广野君遇高皇帝,而他郦炎却未能如先祖一般遇上高皇帝这样的君王,以至于满腹才学,虽多次为吏,却面对朝野黑暗仍然束手无策,孔子在春秋时,面对礼崩乐坏的大乱之局,尽管孔子游遍列国,但儒家学说始终无人问津,所以孔子在失望后,选择了著述立说,将先贤之言变为文字,流传后世,以求儒家能够成为主流学说,被采纳。先汉河南贾谊宣室献策,但落得进言不纳,策论被烧,文帝却对鬼神事聊有兴致,虽然文帝也有苦衷,但如此对待贾谊这样的有才之士,未免寒心,致使贾谊远投长沙,抑郁而亡。

今之朝野也是如此,朝廷虽有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但面对阉宦乱政,外戚为祸,地方官吏贪腐横行,豪强肆意兼并田野的症结,也只能如同糊表匠般维持。不知不觉,刘备又一次陷入梦境。黑暗中,没有一道光芒存在,他一步一步走在黑暗当中,直到一束光芒出现在眼前,他以为是吴子在前,但实际上,那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而已,他一步步往前走着,不管周边如何,只一心看着前方,他想找到自己的路到底在哪里,白色过后,则是一片青绿色的草地,景色美极了,他想就此停留,但心中的力量依旧在指引他继续往前,在往前,在往前.....

草地之后,却一片江河,但走上去足履却没有丝毫湿润感觉,反倒是觉得水面就在脚下轻轻流淌着,他继续往前,飞快奔跑着,直到来到一道门前,他看了后面漫无边际,转身进入门中,里面很是奢华,但他没有一丝兴趣,奢华只是暂时的,没有什么是永恒,他只想继续走着,他又来到一扇大门前,和后面奢华极致的门相比,这扇门看上去十分朴素,他打开了,看到的是满屋的书简,正在一点点燃烧殆尽,他疯狂上前扑灭火苗,抢夺书简,但火势越来越大,但他还是冲了上去,直到把自己烧的满身焦黑,但看着自己抢下的书简,那熟悉的篆文,让他不禁大笑起来,有时候书是命,就算饥肠辘辘的人,见到书简,也会瞬间饱腹,书是可以吃的,它的知识就是美味的佳肴。

带着抢救下的书简,他往前走着,前面不再是迷雾不清,但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眼前景象却变成了一片树林,林中到处是鸟鸣,他随即盘膝坐在一棵树前,聆听着树上鸟鸣,看着手中书简,书简清新可辨的文字,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书,因为书简只剩下半部了,署名的部分被烧毁了,他用衣服仔细擦拭之后,他的文采并不太好,毕竟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不爱读书的人,有时间都已经用来好美衣狗马,飞禽走兽,或者穿着一身短打衣裳,去做游侠了,隔三差五调戏姑娘,偷窥别人洞房,更是常有的事情,但武艺一直没有落下,那柄止戈剑跟着他一生。

与前世相比一无改变,他还是他,只是微小的变化,在于家庭,在于经历的不同,除此之外,一无改变,或许他改变的只是家庭而已,接下来之后,或许刘备会和以前不同,或许会去游学,这也说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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