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不知走了多久,走廊的一侧,忽然出现了一扇门,门上贴着黑色的‘囍’。
年画纸人娃娃一人一边,一把将门推开,门内依旧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新人入洞房!”
身后一直安静无声的纸人忽然高喝!
封宬明显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被吓得震了下。
明明是这样不知出路的险境之中,他却莫名再次想笑。
朝旁边看了眼,果然看那小丫头瞪圆了眼,然后抿了下嘴,朝后头的纸人瞄了眼,像是不高兴一样,盯着最前面的两个纸人,‘瞪’了下。
说是‘瞪’,不过就是眨了眨眼睛。
真是……
封宬收回视线,片刻后,无声失笑。
“新人入洞房!”
纸人再次高呼,声音已逐渐尖利。
云落落无奈,剑指在身侧微微一划,然后抬脚,带着封宬走了进去。
“扑。”
甫一进入,不见光亮的房间里,忽然灯火燃起。
两人转目一看,便见一对手臂粗的龙凤喜烛无火而亮。
只是与平常人家办喜事时洞房里摆放的不同,这对喜烛,是白色的。
染着火光,凄冷森然。
云落落环顾四周。
发现周围的布置,其实与咸水村大牛哥家布置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一应带着喜字的物事,全是白色的。
果然是阴婚么?
就在她观察房间的时候,有十多个红色纸人走了进来。
将两人再次围拢到屋内的八扇桌边。
“新人入洞房,饮交杯!”
交杯?
这阴婚做戏居然还要做全套么?
云落落心下琢磨。
然后,就看到一个细美貌细眼睛的纸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端了两盏酒。
走到桌边,将酒盏递给了两人。
云落落看了眼。
酒盏倒是普通,只不过里头装着的酒水……却是漆黑的。
看着不像是喜酒,更像……毒药。
而且,还散发着一种在宅子门口和喜婆茶盏里一样的腥气。
云落落微顿了下,抬手,拿起一杯。
然而,身侧一直十分配合听话的‘新娘’这一回却迟迟未动。
云落落转脸,还没动作。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似泣似叫的哭声!
“呜呜,娘,娘啊!王郎,王郎……”
哭声一起,屋子里的纸人陡然急躁起来!
扶着封宬的纸人也不瞪了,一把将酒盏塞进了他的手里,同时将他的手腕往上用力一托!
便跟云落落伸出的手臂交错在了一起。
封宬顿时眉头紧蹙。
不适地避开那酒盏里散开的气味,不想,一转眼,却对上云落落看过来的眼睛。
烛火朦胧的光线里,她如覆水色的月瞳,惑人又安静。
然后,看她幽眸之中,潋光一闪,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封宬迟疑的瞬间,她将交错的手臂绕过来,缠住了他的手。
接着将酒盏往上举了举,做出了个喝的动作。
又朝他看了眼。
屋外的哭声愈发凄厉,“王郎,王郎!为何啊!为何这般害我!娘啊……”
周边的纸人都在簌簌作响。
原本安静燃烧的烛火也跟着摇晃起来。
无数纸人的影子在火光中纷乱杂沓,纸声猎猎中,还有那一双双笔墨描绘的无神眼睛,阴沉沉地瞪着他们。
森然阴怖。
封宬看着对面,这对银露般的瞳仁里,却不见一点儿的惊慌错乱。
莫名地,酒盏里怪异的气味好像散去了,周围阴沉沉的纸人似乎也不必在意了。
封宬垂眸,看了眼女孩儿弯过来的手腕。
眼角微弯,然后,伸手,勾住那纤细的手腕,往身前拉近了些。
在女孩儿妖异月眸的注视下,举起酒盏,凑到唇边。
随后,两人一起,做了个交杯共饮的动作。
周边的纸人忽然齐齐唱起。
“共牢而食,合卺而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