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降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握拢成拳!
封容看着他锅底一样的神情,又一点点地将扇子合起,慢悠悠说道,“你安南侯府如今呢,也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李秋降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在封容的扇子完全合拢后,终于说道,“请荣华公主殿下指点。”
封容眼底精光一掠,面上却浮起明媚无双的笑意。
然而,却没有回答李秋降的话,只是笑着说道,“安南侯心里自有主意了,不是么?”
李秋降一僵。
安南侯如今能起复,跟宫里的安妃能亲近杨道真有匪浅的关系!
要说杨道真地位衰弱,他不可能信,毕竟如今她九皇子在手,皇上的宠爱加身,不可能轻易会受到厌弃。
然而,她不受厌弃,并不代表皇上不会有更宠爱之人!
封容今天这一番故意让他看到的试探,无非就是在告诉他两条路。
第一,丢下杨道真,转而投靠封宬以及他手里的这位女冠。
若是封宬能接受,安南侯府再上一层,绝非没有可能!然而,有了先前李双柏的事,这第一条路,已是死局。
那么第二,便是,继续维持着与杨道真的交好,想方设法地,杀了这位女道,不能让她成为封宬的棋子,入了皇上的眼!
然而,封容刚刚话语里对杨道真的讥弄……
他久久不曾开口。
封容又笑了,慢声道,“安南侯,侯府今后的命脉,可就在你的言语中了。”
李秋降的五指再次狠狠一收。
抬起头来,问:“不知荣华公主殿下,是何意欲?”
封容把玩着手里的洒金小扇,闻言,眉头一抬,朝他瞥了眼。
李秋降看着她,随后,挪出椅子,跪在了地上,道,“安南侯府愿举府做公主殿下的鞍前马后追随之仆,求公主殿下,庇安南侯府上下百人性命!”
封容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扇尖往上一抬,“起来吧!”
李秋降一喜,刚要说话,又听封容懒洋洋地说道,“乏了呢,听说这琴阁的都知琴技不错?”
李秋降立马道,“殿下稍作,我……小的这就去安排。”
封容一笑。
歪靠在椅子里,再次打开折扇,摇了摇。
转脸,就见方才自朱门前行出的马车从前头的胡同里穿过去。
片刻后,眉梢微挑。
视线落在……那马车后,鬼鬼祟祟尾随的两人身上。
扇子一掩唇角。
“哦?”
……
“殿下。”
永乐坊,一间酒铺子前,御察院通身黑甲佩刀侍卫森立两侧。
见封宬自马车上下来,齐齐单膝跪地行礼!
周围少数几个胆大的百姓,皆吓得直往后缩。
赵六上前,低声道,“已查明,酒铺老板是山东金方人士,来京已有七年,家住修政坊,昨夜戌时末闭店归家,今早卯初来开店,发现了院子里的死者。”
说着,撩开酒铺的布帘。
封宬穿过摆满酒坛的店铺,俯首穿过后门,便看到了以一种扭曲姿势倒在地上的死者。
脚下一顿。
跟在后头的赵一赵三也是神色一变。
自从见了父皇后就一直没精神的小甯从袖子里探出头来,鬼火也是一晃。
赵六还在说道,“死者颜面肿胀,眼下出血。初步推断为窒息而亡。身份尚未查明。”
说话间,顿了一瞬的封宬已走了过去。
站在那死者身旁,看她身上芙蓉色的长裙。
看她狰狞而瞪大斥满血丝的眼珠。
看她昨夜还站在浮梦楼前发抖落泪满是害怕如今却肿胀青紫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