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称呼,魏晗笑着回了一礼,“不敢。”
然后抬了抬手,示意云落落跟他走,一边道,“上回在浮梦楼,某瞧见先生有几分看相通命的本事。所以,便起了个心思,想请先生帮忙看一看家中一妹的命相。”
七两想上前扶他,却被他摆手示退。
云落落走在他身侧,想起先前苏青提过的魏国公府这三个嫡亲的同胞兄妹。
最小的这个,似是多年前未婚夫急逝后,便一直待在家中,如今已二十有三。
她安静地听着。
魏晗看着这张平和从容的脸,笑了笑,继而说道,“因着某这身子,一直是长兄照顾某与舍妹二人。然,家父六年前过世后,国公府的爵位便由家兄承袭,家中虽无甚权势,可人口繁多,家兄每日繁忙,实在顾不上。故而舍妹便由某偶尔关照。”
他说着,又咳了几声,偏过头,以拳低着唇,好一会儿,才堪堪平复下来。
后头的七两几乎都要急死了,想了想,扭回头,往竹林后的小楼跑去。
魏晗也没在意。
等咽下这一股逆气后,再次朝前走,接着说道。
“然,某这身子,如方才同先生所说,也是时日无多。唯独放心不下的,便是长兄与舍妹。”
“长兄如今成家立业,背负国公府百年基业,自是无需某多添烦心。唯独这一母同胞的妹妹……咳咳咳。”
说话间,几人越过小亭,来到东跨院,在走过一段鹅暖铺成的小路后,又穿过一排花树,见到了前头一方小小的院子里,正坐在廊檐下,木木发呆的娘子。
那娘子生得是桃羞杏让,可是,双眼空洞,浑身了无生机,让她整个人,仿佛一朵即将萎败的花朵。
在这初夏灿烂的日光底下,毫无期冀地等待着自己的衰败与凋零。
魏晗不忍地轻叹了口气,道,“唯独这个妹妹,某实在放心不下。故而,冒昧以恩求报,请先生来看一看,她以后……会是如何?咳……”
刚咳了一声,似是怕惊动了院子里的魏璐,立时又抿着嘴,闷咳了几声。
这时,四喜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打开手里的一瓶药,递给魏晗。
“二郎君,吃一颗压一压吧!”
魏晗一笑,接了过去。
云落落闻到了药丸里头罂粟壳的味道。
魏晗刚要将药送入口中,胳膊却被旁边伸过来的手给按住。
他讶异抬头看身侧的云落落,“先生?”
就听院子里忽而传来一声惊叫。
“小娘子!”
魏晗立时转脸,就见院子里,方才还坐在屋檐下的魏璐,突然朝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撞去!
几个婢女死死地将她抱住!她却只认准了要扑过去!
“哎呀!”
七两一看差点跳起来,想过去帮忙吧,又碍于是个男子身份。
魏晗更是疾步走进去,“小妹,你这是何必……咳咳咳!”
被拉着的魏璐却好像没听到,如死水的面上更是一点神情也无,见朝那树上撞不过去,便站定。
几个丫鬟心有余悸地守在她周边,生怕她再一时想不开闹出什么来。
院子外。
白影早已背过身去。
苏青却有些意外——不知魏家的小娘子,如今竟是这般情状。
便听里头还在咳嗽的魏晗顾不上喘息地说道,“咳咳,你这个,咳,样子,咳咳,让我怎么,咳,怎么放心……”
他语气并不严厉,甚至更多的是温柔与无奈,只是那咳嗽的打断,叫他的话语听起来似乎有些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