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乡殿后殿,一炉香正袅袅冒着香意。
满室皆是一股初夏荷莲的清新之意。
琼儿恭敬地垂首立在门边,“请荣华殿下稍事休息,奴婢告退。”
封容侧眸看了她一眼,殿门便被合上。
封容这才到了内室,张开手臂,让梨子将外衫和襦裙脱去,却并未着急更换新衣。
而是在内室的美人榻上坐下,由着梨子继续将小衣褪下,露出后背包扎伤口渗出点点药汁的布条。
梨子小心地松开布条,果然见那伤口血水流了出来,顿时满脸心疼。
低声道,“殿下,您这伤口不能再崩裂了,否则再耽误下去,只怕要伤了血脉,溃烂难以收口。”
封容歪靠在榻上的小几上,攥着手指轻颤着吐出一口气。
面上却笑得艳明如朝。
“今儿个这样的热闹,我怎能不亲眼来瞧一瞧?”
梨子皱眉,将那布条塞进荷包里收起,又换了一块新的,将药膏重新抹好在她的伤口上,仔细地再次包扎。
一边道,“便是殿下不出面,他们也跑不了。何苦非要亲来这一趟?”
似有几分埋怨。
封容瞥了她一眼,却纵容地笑了,“我这几年倒是宠你太多了。”
梨子手上不停,也朝她看了眼,声音愈发轻地道,“您若是没受伤,奴婢也不会拦您。可若伤着您自身,再如上回这伤这般,奴婢哪怕是事后叫您处死,也必要强行将您带走的。”
这般话已是以下犯上了。
封容听着,再次笑出声来,却没再说什么,抬起手臂,让梨子将布条扎好后。
见她拿来衣裳,却摆摆手,道,“且缓缓,疼得厉害。”
梨子知晓,那药里头有快速收口的药效,故而会十分疼。
将衣裳搁下,“殿下要不要再吃一颗止疼药?或可缓一缓痛楚。”
封容摇头,“那个吃了叫人脑子不清不楚的,今日耽误不得。”
梨子无法,只好轻轻地揉着她光洁的肩膀上止疼的穴位。
便听封容轻呼着气,一边忍疼,一边低声问:“今日五弟百日宴,昭阳宫那边如何?”
昭阳宫,林贵妃也就是封容生母的住处。
梨子看了她一眼,“按着殿下的吩咐,昨日红果引着娘娘去了一趟慈宁宫,之后娘娘就被罚抄写《心经》,没有抄完,不得出宫门。故而娘娘今日未曾离宫,不过让**送了贺礼,是一尊五蝠捧寿的檀木雕刻。”
五蝠捧寿?
封容募地笑了,不想拉扯到伤口,疼的她又‘嘶!’了一声!
梨子连忙按住她的穴位,“殿下?”
见封宬肩膀都微微发抖了,愈发着急,想要说什么。
却听低着头的封容慢声道,“今日之事,我若不出面,不会成功。”
梨子一顿,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卡住。
封容已抬起头来,看向承乡殿大殿的方向,低声道,“况且,我若不做,只怕我便会是,第二个……长姐了。”
梨子眼眶一颤,猛地朝封容看去,“殿下……”
封容一笑,坐起身来,“十年了,谁也躲不过去的,不是么?”
梨子一下跪在了封容的脚边,“殿下,奴婢一定会誓死护卫您的安虞!”
封容轻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是啊!若我真的拦不住,你们到时,只怕也是要陪我一起去死的。”
一如十年前长姐身边的那些人一般,在长姐死后,那样一个热闹欢笑遍地生的宫室内,却成了个到处横尸血溅三尺的乱葬岗……
“圣僧,此处便是后殿了。”
安妃的声音突然在殿外响起。
梨子猛地抬头!
封容转脸,眼神也在瞬间冷了下来。
随后听到外头又传来安妃的声音,“芸儿,还不快去开殿门,让圣僧入内好生休憩。”
梨子顿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