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再次道,“那二人本身家中并不兴旺,且手下带领之众也多是有能力却无路径出头一辈。这一回被上头指派下来陪圣僧捉拿凶嫌,原本以为是机会,没想到却是个陷阱。”
他停了下,目光似是无意地朝厢房的位置看了眼,又迅速收回,低头道,“且,云先生如今声名在京都内也算……不小。他们大约是猜着了。”
封宬了然。
——见识到如此天人之姿,世间能有几个凡俗不为其折服?
赵四却没告诉封宬。
当时他那两个旧交,几乎是惊服地激动道。
“天仙大人如此通天手腕,为护我等竭尽全力,我等何其有幸!若三殿下允准,我等就算不能明面上效忠三殿下与天仙大人!也定当在力所能及之时为三殿下和天仙大人效犬马之劳!”
“就是!比起圣僧,天仙大人简直才是真正的神仙!四哥!你不知晓,那时候圣僧为了捉拿朱大人,竟然让我们去充当诱饵送去给妖兽填口!要不是天仙大人及时出现,小弟二人如今……只怕已再不能同四哥这般说话了!”
赵四想着他二人的神情。
就听封宬说:“那二人既是你的旧识,之后便由你继续安置。”
“是。”赵四应下。
封宬又道,“御察院同朱大人如何被牵扯,并不要紧。”
赵四疑惑抬头,“殿下的意思是?”
“没有绝对让父皇相信的理由,就不必故意遮掩。与其反让父皇猜忌更重,不如先让他起几分疑心。”封宬的声音淡漠,分明说着父皇,却仿佛在提起完全不相干的旁人。
赵四却露出几分不安,“可若如此,毕竟涉及五皇子,皇上会不会……”
封宬淡淡一笑,眼中却不见笑意,“无妨,我自有应对。”
赵四一顿,看向面前的封宬。
似乎……比先前更加强大、隐忍、坚韧而沉着了。
他点了点头,“那卑职该吩咐那二人回京后如何禀告?”
封宬并无迟疑,道,“御察院同朱大人之情如何禀告,只看他们自己如何应对。只不过,回禀之语里,不能叫飞云宫脱离出去。”
他瞥了眼赵四,“可明白?”
赵四心下微讶。
封宬这话有两个意思。
一是要试一试这二人的能耐。二是……
他声音又压低几分,“殿下莫非想对飞云宫动手?”犹豫了下,“恐非良机。”
“呵。”
封宬冷笑一声。
赵四不再迟疑,抱拳躬身,“是,卑职这就去。”
便退了下去。
封宬回头,看了眼厢房窗门上映出的火光,似乎有人影闪动。
当即抬脚,走到门边。
“嘎吱。”
桌边,一手拿布巾擦着披散的湿发的云落落正伸手拿桌上的布兜,听到声音,转过脸来。
水气氤氲过后的眼睛,火光晃动下,亮得惊心动魄。
封宬背手退上门,微微避开了她的视线,问:“都……好了?”
云落落拿着那个描蒲苇草花纹的瓷罐,点点头,“嗯。”
封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道服已湿,这近处又无另外寻衣裳的地方。
还是这别庄看守的管家,寻了件他女儿未出嫁前在家穿过的衣裳。
褂子的袖子和裙摆都有些大,不过好在衣料都很软和轻便,且上头还仔细绣了十分俏丽的迎春花,自衣襟盘旋,落于腰肢,将云落落的身段描摹得愈发玲珑有致。
封宬干咳一声,转过头去。
云落落转脸来,“三郎受凉了么?我这有药丸……”
方才封宬不过匆匆换洗了衣物,就到了她这边,却不料她已入了净房,又怕她体力不支有何意外不敢轻易离去,这才有了之后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