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没有功力,没有营生,没有土地,他们只能用最后的一点尊严去换取维持生命的时候,勉强吃饱之后躺在垃圾堆里等死。
最早一批乞丐中的大哥宋一龙,正闭着眼睛躺在干草上盘算着该怎么去给病着的兄弟弄点草药,忽然觉得什么东西挡住了头上的阳光,下意识的睁眼去看,却见一个白衣公子正似笑非笑正在自己面前。宋一龙懒洋洋的开口道:“公子有事?”
“我来问你想不想当官?”
宋一龙脸色变了几变:“公子莫非是专程来消遣我的吧?”
白衣公子身后的护卫怒喝道:“放肆,见了领主大人还不见礼?”
“领主?少年候方枭?”宋一龙一轱辘爬了起来磕头道:“草民宋一龙拜见领主大人。”
来人正是方枭。
方枭背手道:“宋先生出身刑狱世家,宋氏一族出过七位典狱,现任族长仍在执掌天牢。宋先生可谓家学渊源啊!”
宋一龙苦笑道:“家学渊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在这里等死。”
宋一龙虽然表面平静,心中却是碰碰乱跳,矛盾至极:“领主难道是来找我当官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得罪了悔不改,领主不能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硬碰悔不改。可是领主大人万一要是……别,别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这不是我这种人该想的东西。”
方枭深鞠一躬道:“方某此来就是请先生出山,就任恒威领典狱。如果先生愿意屈尊,方某愿意许给先生六品典狱之职。”
“真的?真的……真的!”宋一龙忽然跪倒在地望天磕了十个响头之后,嚎啕大哭:“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草民原为领主效死,愿为领主效死。”
宋一龙的呼声惊天动地,四周的乞丐慢慢的围拢了过来,看向宋一龙的目光里满是羡慕,甚至有人已经低低的抽泣出声。
方枭大喜道:“好,带上你的兄弟跟我走!”
“大人说什么?”宋一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枭重复道:“带上你的兄弟跟我回府,难道你想自己管理一座监狱不成?”
“领主大人……”无数乞丐哭跪在地,有人声嘶力竭的望天嚎哭,有人手舞足蹈形同疯狂,有人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直到额头渗血犹不自知。他们有太多的委屈需要述说,他们有太多的辛酸需要发泄,他们也有太多的惊喜需要欢呼……
方枭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臭气熏天,污水横流的乞丐窝里,等着他们宣泄完心中的激动。
方枭身后的送棺小声嘟囔道:“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能用吗?”
虎痴喟然叹道:“当年我们残狼卫的兄弟刚刚炼体的时候,比他们好不到哪去。没尝试过等死的人,不会知道他们的心情。”
好半晌之后,方枭指挥着残狼卫把这些哭累了,笑够了,疯过了的乞丐送上马车带往领主府,才向宋一龙道:“当年和你共事的獒面捕王臧烈,能找得到吗?”
“能!转过两条街就是他开的神仙居。”宋一龙叹息道:“表面上,他比我们混得好,可他心里比谁都苦。老臧,是个爱狗如命的人,现在却被人逼得卖狗肉过活。我还几次都看见他在擦着眼泪杀狗,哎……他屠的那些可都是他老臧一手养大,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老伙计啊!”
虎痴直愣愣的道:“他就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