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少睁开已经肿成了鸡蛋的眼睛，看见了那辆面包车的后车窗上放着一个回族字迹的牌子。
那些被撕碎的照片随着雪花一起在空中慢慢飞舞着，仲少整个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劲了，他在心里喊了个一二三，然后猛地试图往前边滚一下，不过依旧没有成功。
仲少眼睁睁的看着钱包掉进了下水道里，自己却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办法。至于那些照片，随风飘扬在空中，仲少想要伸手去接住它们，却发现它们似乎都长了眼睛似的，全都跑到了另外一边。
他的身体已经进入了瘫痪阶段，仲少正在感受着自己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地下降，血液的流速也逐渐慢了下来，死亡的号角已经吹响，柠萌似乎在前面对着他正在挥手。
好想睡啊。
睡一觉吧。
仲少在闭上眼睛之前，看到一个碎片终于飘向了自己。
那个碎片恰好就是柠萌的眼睛，看到照片缓缓落下来，仲少仿佛看到了柠萌，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钱包是柠萌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用了很多年了，仲少依旧不肯舍得丢，而那张照片，则是他们俩一起站在枇杷树下照的照片。
照片上，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他和身穿青色旗袍的她般配极了，宛若天作之合。
仲少之所以死死攥着钱包不肯松手，正是这个原因，本来他今天就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想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再看她最后一眼。
路灯下，仲少躺在雪地里出多进少地喘着气，看着碎片随雪花一起飘落下来，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臂想要抓住那个碎片。
然而在碎片就要落在他的手里的时候，一阵凉风刮了过来，那个碎片瞬间就被刮走了。
“柠萌——”
仲少大声哭着喊出了这个名字，这个他一直都不敢面对的名字。
他死死地盯着碎片，看着碎片缓缓落入了下水道里，仰天痛哭着吼道：“老天爷呐，你不长眼睛啊！”
“噗——”
仲少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凭着一口气挺直的腰跌落了下来，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脑子转不动了，呼吸也越来越慢了。
他的眼睛，终于……
终于闭上了。
一朵小花开了，另一朵小花又谢了。
生命。
不过也就弹指一瞬间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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