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穿体而过,鲜血点点流淌,就算是旧神,但身体依然是凡人的。
申叔时苍老的身体一点点衰败,最后的生命力也被耗尽。他在追求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他想要什么,也无迹可寻了。他本已得到了所谓的成功,他本已得到了人生的全部,但为何还要委身于旧神呢?只能是个永远的谜题。
终于,申叔时的身体摔倒在地上,无情的钢刀从他身体里抽离。而钢刀的主人,九夜,正冷酷的站在他身后。
就这么一刀,湘青颖的计划泡汤了。可更糟糕的是,没有了凡可沙,就没人能束缚住伊塔卡了。
旧神不会就这么消亡,但没了附身的躯体,他们也无法发挥神力。而他们和凡人沟通的媒介,那些金印,现在正躺在九夜手上。
纪舒文愤怒了,这女人不声不响的消失,一出现就将他们推向危险边缘,她到底想干什么?
而更让他震惊的还没有到来。九夜突然将金印扔向伊塔卡,不明就里的伊塔卡看见金印飞来,不怒反喜,有了金印在手,他平白多了一件威胁旧神的武器,天上掉馅饼啊。
可他刚摸到金印,这小小的黄金块却突然急速膨胀,被封闭在里面的火焰破壳而出,强烈的爆炸撕碎了金印,也撕碎了伊塔卡附身的这具朽尸。
“混蛋!你干什么?”纪舒文冲着九夜怒吼,可这女人充耳不闻。她看都不看纪舒文一眼,根本当他不存在一般,转头就走。
纪舒文忍无可忍,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九夜似乎发现了他,但根本不屑于解释,她也加快步子,朝洞穴西面冲去。在那里,一道漆黑的阴影中,竟然藏着一道暗门,九夜伸手在墙上拍了一下,伪装得十分完美的暗门应声而开,她想都不想的钻了进去,仿佛她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一样。
暗门没有关上,纪舒文却没有再追上去。他突然间调头,朝反方向猛跑。刚才他即将冲进暗门的一瞬间,他看见九夜在门边拍了一下,一个小小的、闪光的装置被贴在了墙上。纪舒文头皮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他没有执着,他遵从了他的感觉,离这个暗门远远的。而他的直觉对了,他才抛开没几米,又是一阵火光,震耳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洞穴,那狭窄的暗门在轰鸣声消散之后也崩塌了,九夜彻底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纪舒文绝望了,有那么一刻,曾经和九夜一起战斗的一刻,他已经将她当成了同伴,而此刻他感到被深深的出卖了。他将九夜当成了同伴,可那女人却一直将他当成障碍,随时准备舍弃的障碍,她的眼中只有任务。现在,她完成了任务,完成的很好。
其他人同样表情难看,他们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竟然会如此绝情。
湘青颖重重的叹口气说:“好吧,A计划失败,还有人有B计划吗?”
“我有!”纪舒文愤怒的大吼一声,抽出远古兵器,照着伊塔卡的牢笼就是一刀。无形的暗能量被他压缩、再释放,巨大的冲击化为剑气,重重的敲击着巨大的牢笼。
只听“嗡”的一阵共鸣,所有人的耳朵都被震得生疼。电光大作,闪电在空中奔窜,可牢笼还是那个牢笼,丝毫无损。这也是当然的,这是囚禁旧日支配者的牢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粉碎?如果那么容易,凡可沙到刚才为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纪舒文懊恼的扔下短剑,举手说:“好,很好,我没招了?谁能帮我戳破那个该死的眼珠?”
别说戳破了,其他人可不像他,他们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更别说去动他了。湘青颖拍拍他说:“别急,突发情况总是有的,走一步算一步,先去把这牢笼的供能给切断吧。”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百晓舟难过的说:“你看,出去的路在哪里?”
湘青颖和纪舒文急忙看向他们进来的斗室,青砖壁画都还在,可那金属大门已经消失了,厚重的方形巨石填塞了大门的空位,填得严丝合缝。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装饰,阮红月和百晓鸣已经去测试过了,那是实实在在的石头,厚达数米的石头,绝无虚假。也就是说,他们被堵死在这里了。
绝望,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关卡,只为了一份没有人强加而来的责任感,他们就要把命送在这里吗?
但神是残酷的,命运更是残酷的,它们从来不会考虑凡人的感受,更不会给凡人休息的机会。就在这群凡人发愁的时候,伊塔卡的本尊动了,像是枯木遇到甘霖,他了无生气的躯体突然膨胀了一下,生命的脉动开始在他的身躯上出现。
“铛”的一声,牢笼发出了不祥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零件崩落了,金属构件挤压的“咔嚓”声渐渐蔓延,束缚着伊塔卡的锁链开始哗啦啦作响,这个旧日支配者的活动更加自如了。
又是“铛”的一声,这次不是什么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牢笼顶端的锁被崩开了,牢笼张开了一个口,渐渐的向四周倾倒。无数的铁链哗啦啦响个不停,一根接一根被扯断。电流不再奔腾,伊塔卡已经不需要了;激光不再巡游,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没什么东西再困得住这个旧神了。
没有人再发表意见,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恐惧似乎幻化成了实体,正伸出一根根触手,牢牢的缠住了所有人,没人能够动弹,他们的眼光,他们的心智都被那个巨大的眼球钉死,不能挪动分毫。
难道他们要死在这里了?要死在旧日支配者的脚下,成为他的开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