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刚刚拿到信件的时候,苏笑的想法和城主是一样的。且不说建城以来数百年的历史变迁,单单两百年前兽潮对孔雀城造成的破坏,就已经十分严重,夸张点说,面目全非都不为过,重现魔法阵自然是个大工程。
梅林肯定不舍得放弃这个复原失传法阵的机会,但城主也有他的顾虑:“魔法阵或许能对抵御兽潮产生不小的作用,可孔雀城发展成现在这样也实属不易,不是我不愿意,但你们也得想想我要怎么跟民众交代?因为要复原一个魔法阵,所以就得拆了他们的家?何况距离下次兽潮已经不足20天,这种浩大的工程没个四五年哪完成的了啊?”
城主的话句句在理,梅林也无法反驳,如果真得数年后才能复原这座魔法阵,那复原它的意义到底在哪?难道是用来预防数百年后的兽潮吗?如此劳民伤财的无用功,实在太没有效率了。
就在梅林已经打算放弃这座法阵的时候,苏笑却提出了不同的观点:“我觉得,这件事或许没有你们想得这么复杂。”
“怎么说?”听到苏笑说复原魔法阵有戏,梅林的眼睛都在放光。
“我对魔法结构并不了解,随口说说,如果有什么不对,梅林先生不要见笑。”苏笑从城主手上接过信纸,边看边说:“在我的印象里,魔法阵里应该也有主次之分,从伊万留下的信息里可以看到,在这数百年时间里,城墙还是那座城墙,主干道还是东西南北,阵眼还是广场中心的喷泉,阵引还是这座城堡,也就是说护城魔法阵的基础部分还在。”
见城主和梅林点头赞同,苏笑才继续说:“信上说伊万身负造城一职,之所以用城内建筑构成魔法阵,多半是源于他对魔法的热爱和突发奇想。正如现在的魔法师可以用朱笔水银在纸上画阵、地上画阵,我想只要给梅林先生提供足够的人手和画阵材料,在不破坏城内建筑的前提下,应该很快就能复原这座魔法阵才对吧?就算有必须拆除的房屋,拆除之后也不用考虑重建,夷为平地之后画阵应该更快,如此为城为民牺牲楼盘,城主大人总不至于吝啬补偿吧?如此一来,就算赶不上第二波兽潮,第三波之前完成大阵有问题吗?”
听到如此建设性的发言,城主喜上眉梢、目光闪烁,随即回头向梅林征求意见,却见他一脸懵逼地愣在一旁,拿着图纸的手竟略微有些颤抖。
实话实说,梅林被苏笑的提议震撼了。魔法阵既可以画,也可以摆,伊万用孔雀城布阵,虽然规模宏大、出人预料却也没有超脱摆阵的范畴。但是,苏笑的提议居然是将魔法阵半画半摆,以现有的城墙、城堡、道路和圣女喷泉为基础,再用画阵的方式补充魔法阵的细节,这种做法绝对可行,但绝对有违传统!
现实世界有这样一句话:科学的气质,就是冷漠、傲慢、闭塞和排外。或许有人会觉得这种说法太过偏激,但如果缺少了这份冷漠、傲慢、闭塞、排外,科学绝对无法推动人类进步,并逐步发展成为一个最严谨、最靠谱的系统学科。
魔法体系和科学体系绝对是大相径庭,但在固执和傲慢的方面,那些站在时代顶端的魔法师绝对比现实世界中的科学家们更加偏激,这也是让梅林踌躇不已的源头。
“这个……”梅林紧锁眉头,短短数秒间竟似老了十几岁,“这个办法可能不行……”
“为什么?”爱丽丝本在专心致志地玩弄苏笑身上那件兽王夹克的毛领,其他人不懂魔法,但她这几天在梅林身边可没白混,当即问道:“我觉得少爷的方法可行呀?”
“不为什么!”梅林气急败坏地瞪了爱丽丝一眼,“这种做法有违传统!”
爱丽丝一听,立马用“滚一边去”的眼神怼了梅林一眼,不屑地摆摆手说:“老师你也太怂了吧,传统什么的,本来就是用来给后人打破的嘛!要我说,那些老顽固的规矩不管也罢,他们屁大的规矩立了一堆,到头来还不是要我们保护孔雀城?他们那么牛逼,你让他们来守城呀!”
“放肆!”爱丽丝一番话说得梅林横眉倒竖,当即怒喝:“你才学了几天魔法,有什么资格对魔法协会的领导人指手画脚?这些天老夫对你倾囊相授,目的是希望你能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你竟不知从哪学会了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
“少爷!”梅林生气的样子甚是恐怖,吓得爱丽丝赶紧缩到苏笑身后。
平心而论,苏笑真想给爱丽丝点一个大大的赞,兽潮肆虐大陆,孔雀城生死存亡之际,这是摆规矩的时候吗?苏笑看《小当家》的时候最喜欢的一句台词就是“阳泉酒家的传统,就是打破所有的传统”,没有创新和改变,不管是多么伟大的东西都必将落没,就算是魔法也不例外。
苏笑尊重梅林,但不代表他会违心地赞同梅林,就在他思考如何才能说服梅林修复魔法阵的时候,却听梅林怒气冲冲地吼道:“去他的规矩!去他的魔法协会!不管了,老夫什么都不管了!这样一个失传数百年的魔法阵摆在眼前,不修复它哪对得起老夫的魔法师之魂?请城主帮我准备足够的朱笔和水银,一个月内,老夫必让这座大阵重现于世!到时如果魔法协会真的降罪,老夫愿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