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霜牺牲时,远在数十里之外的余向笛正在山路上行走,一瞬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颤,随后,停下了脚步,侧着脸,眉头紧锁,用心地去感受着空气的细微流动。
走在余向笛身后的是陈淑卿,见余向笛陡然停下,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余向笛见挡着了陈淑卿的路,抱歉道:“啊,淑卿姑娘,没什么,只是刚才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我而去,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对不起啊,自从掌握了感知风语的能力,便常常变得很敏感,希望是我的错觉便好了。”
陈淑卿调侃道:“嗯嗯,看来这便是所谓的‘我的肉眼虽然看不见,但我的心眼,却是无比明朗’了。”
“哈哈哈,你就别洗涮我了,走吧……”余向笛尴尬地笑笑,又继续朝前走去。
在余元霜的身前,还有喜浪和孙小树两人,这一个净化使者和三个妖怪组成的队伍,此刻正走在离朱袍山十里外的山涧小道上,此地位于鄱阳湖东岸柴棚村,域内冷杉树遍布,郁郁葱葱却杳无人烟,周遭不时响起鸟类的清啸声。
此时的陈淑卿、孙小树和余向笛身上,还穿有宛如鳄鱼皮肤一般的铠甲,铠甲上鳞片与隆起密布,正是之前玛尔莎所言“无间鳞甲”。三人穿上之后,入水时便自动变成了鳄鱼模样,可在水中呼吸,这使得他们能顺利离开朱袍山,游过辽阔的鄱阳湖水域,上得岸去。当然,一旦上岸,两人也自会恢复原样。
今日,三人之所以随同喜浪到此,并非为了郊游,而是在喜浪的请求下,三人随他一同来探索一棵神秘的乔木。
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喜浪停下了脚步,说了声:“到了,就是这儿。”
只见道路的右侧,果然出现一株参天乔木,那乔木高度有二三十余丈,与矮小的冷杉树林形成鲜明的对比。
喜浪移步到乔木下,拍拍树干道:“你们看,我说的怪树就是它,我小时候偶尔也会来到此地,但印象中那时候绝无此树。大约在一两年之前,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这么一棵大树。”
陈淑卿闻言也走上前去,摸了摸树干,叹道:“看这粗壮程度,别说我们四人,怕是再来四人手拉手也无法将它环抱起来。若无百年时间,任何树木也不可能长成这般模样,何况,看它的高度,也不是本地该有之物,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喜浪点点头道:“这便是我之前所说鄱阳湖周围的异状。淑卿姐姐,我们这些湖中妖怪,见识浅薄,而你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才特意带您来看看,想搞清楚它究竟是何种树木,又是为何会出现于此,希望给我指点一二。”
陈淑卿微微一笑道:“你们的佩若长老和玛尔莎夫人也不知道吗?”
喜浪道:“他们不知道此树的存在,事实上,若非异常重要之事,长老和老祖奶也不喜欢族人轻易踏上陆地。大多数时候,我也是偷偷独自上岸探索,就算发现了此树,但只要不确定它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我也断然没有必要去向他们汇报,免得挨骂。”
陈淑卿点点头道:“看来,你还真是一个喜欢冒险的孩子,可是,单凭在树下看看,我也只能感悟其高大粗壮,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还有其他信息可以补充补充吗?”
“好,正如我之前所言,过去,鄱阳湖虽有大有小,但那是在历史长河中自然的水位变迁,然而,自从出现这种大树后,这一两年来,鄱阳湖的水位便下降得极快。”喜浪用不安的语气讲道,“事实上,不光是这一处,我到周围查看过,每隔三五里左右,便又有一棵这样的大树,它们全部出现在鄱阳湖的近岸处,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有人沿着鄱阳湖岸种植了无数棵这样的大树,要将鄱阳湖包围起来。”
陈淑卿惊道:“什么?这就太奇怪了!这么说来,这种树与湖面变小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
喜浪道:“对,老祖奶他们不太善于发现规律,他们总是粗略地说,‘最近几年来’,鄱阳湖变小速度很快,而我记得很清楚,出现这种变化的确切时间,正是从一年多之前开始。刚才湖面上出现的‘龙吸水’,那些水,也正是飞往了这棵大树的方向。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些大树,在死命地吸取鄱阳湖的湖水,可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便不知道了。”
喜浪所言“龙吸水”,正是发生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前,蒲子轩逃回湖中并在魔鬼水域遭遇旋涡的同一时间。
“你这一说,我还真来兴趣了。”陈淑卿抬头看了看上方,笑道,“会吸水的树,究竟是什么神仙还是妖怪,上去看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