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四年,西元一七一五年。
这一年,在中国的史书上,是一个极为平淡的年份,唯一值得些许笔墨记载的事件,不过康熙帝命富宁安前往西陲,参加平定策妄阿拉布坦割据势力的斗争,除此之外,总体上人间可算祥和安康,然而,鲜有人知道,在史书无从记录的地方,一些决定人类命运的故事,正在悄悄上演着。
新年前后,一股寒流席卷了黄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蒙古、直隶、山东等省份先后遭遇雪灾,多地还出现了牲畜倒毙的现象。一时间,天象频乱,饥馑临头,人心愈发焦躁不安。
济南的夜空中,鹅毛大的雪花铺天盖地地落下,在漆黑之处悄然无踪地坠地,唯有与高府房檐下灯笼的红光交汇时才显出纷纷扬扬之相。
高府的一间偏房内,瘦骨嶙峋的高员外瞪着因惊恐而泛白的眼睛,躺在床上,满头大汗。一名身穿道袍的高龄男子坐于床边木凳上,身泛蓝光,右手掌朝下张开,隔空转动着什么环状之物。
高员外上气不接下气地惊呼道:“好难受,好难受……太虚真人,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快死了?咳咳……”
身泛蓝光之人,正是金乌宇,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员外惨白的脸,低声问道:“你怕死吗?”
高员外呻吟道:“怕……怕,我生前做了太多坏事,死了一定会下地狱的……太虚真人……金大师,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只要我能熬过这关,我一定……一定洗心革面,散尽家财!”
金乌宇轻笑一声,并不应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作法。少倾,高员外咳得更加厉害,甚至发出咿咿呀呀的非人声来,房外一直守候的三妻四妾们焦虑得无以复加,有人忍不住喊道:“金大师,相公他怎么了?我可以进来吗?”
金乌宇喊道:“我说过了,谁也不许进来!别急,你家相公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高员外的嘴巴突然长得老大,随后,从口中爬出了一只拳头大的虫子来!此虫全身暗红,身体似无数只蛆扭合在一起,且不断地蠕动并发出忽明忽暗的红光,叫人难以分清头尾四肢。
不过,自从这只虫子爬出高员外的口后,高员外便顿感舒适万分,一切挣扎呻吟皆停止了下来,只剩下他剧烈运动后急促而畅快的呼吸声。
金乌宇停止了作法,将虫子捏在手中,对高员外解释道:“此虫名叫蝜蝂,在你们国家的古籍中有所记载,是为一种喜爱背东西的虫妖。尽管它背负的东西越来越重,可它即使累死也不会停下。高员外,它不会生于常人体内,实在是你多年来贪得无厌,才在体内滋生出了此等妖物来,这便是你常年食欲不振、体弱多病的原因。如今贫道虽已将其除掉,可你若是继续往日的奢靡作派,它很快又会再度光临你的身体。”
说完,金乌宇手上发力,毫不留情地将蝜蝂震成了碎片。
高员外叹道:“明白了,金大师,我家中尚有百两黄金,我只留下小部分作为家用,其他的,全部由您带走!”
那一夜,金乌宇手握可兑换百两黄金的银票,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高府,步入纷飞的大雪中,出门时,还不忘吆喝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哈哈哈。”
……
两日后,蒲家庄的野外山岭间,蒲松龄与金乌宇切磋武艺过后,两人于黄土地上促膝畅谈。
蒲松龄问道:“听说,你在济南治好了高员外多年的顽疾,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