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一处狭窄而阴森的林间小道上,两旁都是茂密的林子。
一路上盛万颐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载洸便说道:“怎么,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属下哪敢生主子的气。”
“那你怎么看着,似乎充满了怨气,就好像我欠了你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盛万颐露出了一副不甘心的表情,“主子不欠我的,但是有人欠主子的。属下就是为主子觉得不值。
你看,这么多年了,你大大小小帮了李鸿章这么多忙,可是到头来,人家心也没有向着你啊。
你别忘了,他上个月还参了商办衙门一本呢,说咱们的江南织造局,垄断了江南的丝绸经营,我就怕,到头来,你养了一条白眼狼。”
载洸笑了下说:“你不懂李鸿章,李鸿章深知为官之道,也了解朝廷的局势。
当下时局,他既不能是皇上的人,也不能是醇亲王府的人,只能是皇太后的人,否则,什么事都办不了,还有可能引火烧身。
参我,也是为了向除皇太后表忠心,侧面说明,他的心始终是向着皇太后的,既能消除皇太后对他的疑虑,也可以消除皇上以及皇太后对我的疑虑,只有这样,朝廷才不会有人觉得我勾结了李鸿章。
因此,跟我保持距离,既是为了保全他,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保全我。”
盛万颐半信半疑地说:“主子,你就这么相信李鸿章?我看人人都在说李鸿章的坏话,说他是贪官,奸臣,为什么就你如此器重他?”
载洸思索了下回道:“朝政腐败,党争不断,朝廷里的官员,大多看重政治利益,因此不遗余力地打击他;而市井小民,大多也都是道听途说,才以讹传讹,真正了解李鸿章的人,又有几个呢?
如今,李鸿章处境艰难,他既是帝党攻击的对象,而后党又不会完全将李鸿章当成自己人;一有事,李鸿章就成了靶子,因此,他才更需要皇太后做支撑,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还是去做了。
其实,我们不也一样吗?一直在想尽办法讨好上面的主子,还不能太得罪人,很多事情都放不开手脚,李鸿章的悲哀,恰恰也是体制的悲哀,更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盛万颐低头沉思着,细细地品着载洸的话,扭了扭脖子说:“属下愚昧,体制是什么?时代又什么?我们中国不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么?主子说的话,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而此时,载洸胯下的白马却鸣叫了一声,显得急促不安,不愿意再向前迈出马蹄了。
盛万颐抬头,却发现载洸已经落在后面了,只见他停在原地,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盛万颐不解地问:“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载洸屏息凝神地看着马路两边的林子,缓缓地说:“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