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鸿章父子俩身穿便服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山间庄园里,门口的仆人伸手将来者拦住,打量了一下说:“敢问二位从哪里来?”
李鸿章:“老夫从京城远道而来,有事求见恭亲王。”
仆人:“我们家王爷这几日身体抱恙,外客一概不见,请这位老爷回去吧。”
李鸿章随即解下身上的玉佩,交给那个仆人,“麻烦将此物交于王爷,王爷若是见了此物,自然会见老夫。”
“二位请在此稍等。”那仆人半信半疑地拿过玉佩后,走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出来。山林里蝉声聒噪,炙热的阳光将二人烤了一身热汗,一旁的李经方躁动不安地说道:‘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消息。父亲,你说这恭王爷愿意见咱们吗?’
李鸿章气定神清地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青铜水烟壶,淡淡地说:“为父我与恭王爷同朝为官多年,风里雨里一起走了过来,也算有些过硬的交情,他要是知道老夫亲自来见他,绝不会闭门谢客的。”
李经方:“父亲既然跟王爷有这般的交情,那为何在王爷辞官归隐之后,十多年了,都未曾有过往来。”
李鸿章:“避嫌的道理你都不懂吗?要是我辞官退隐了,我还真想到这庄园里来,陪王爷了却残生。
有些人,即便是十几年未曾相见,可真要见上了,依然能推心置腹,谈笑风生。就是可惜了咱们这位有才能的王爷啊,十几年了,空有一腔报国热血,却只能远离朝堂,隐退于此。”
李经方:“都十几年了,父亲您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李鸿章叹了一口气,吐出来的烟雾弥漫了他的双眼,:“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啊——国难当头,局势危急,如今,回想这一路走来的磕磕绊绊,真叫人感慨万千呐。
三十多年前,中华大地上那场突变,可比现在要血腥、危险得多,内有太平军占据了半壁江山,外有英法联军入侵北京,稍一不慎,我中华文明就要毁了。
这大清国得以延续,一是因为当今皇太后当初乾纲独断,二还是咱们这位恭王爷的功劳。后来,兴办洋务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几度废置。那时候,清流物议,文人诽谤,贵胄掣肘,京城的众多王公重臣里面,就王爷一人支持办洋务,替我们这些洋务派说了好话,为此他也得罪了不少人。
再加上王爷本身既有身份跟地位,也有才能跟手段,自然免受不了政敌的打击。如今落到这般境地,真叫人惋惜长叹啊。恭王爷是个贤王,不应该被这么冷落,现在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当初,他有恩于我,这一次,我也就当投桃报李了吧。”
李经方:“父亲有投桃报李之意,人家也不一定领情。恭王爷都赋闲这么多年了,寄情于山水,不问世事,且年过六十,应该不会再出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