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小女孩母亲的尸体则被裹着白布,抬到了院子外面。她本是个温婉贤淑、心地善良的人,没有心机没有手段,对这个时代的规则、对丈夫与正房的压迫逆来顺受,唯一的愿望不过也是带着自己的女儿在这世道活下去罢了,可是就连这点卑微的愿望竟然也实现不了。
这是那个时代随处可见的悲剧,女子社会地位低,家三纲五常中,便有夫为妻纲,如同君为臣纲一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丈夫若是用所谓的家法错手将妻子虐待致死,似乎也寻找不到一条有效的法律来给这种行为定罪。
主导这一悲剧的人竟能轻易被原谅,让人对其无可奈何,只因他头顶上顶着“丈夫”跟“父亲”的名号,一切就都情有可原了,即便导致了这般罪恶的事情,也能轻易被原谅,这一切是多么的荒唐。
此时,天边也开始飘起了小雪,园子里的柴火还在滋滋地燃烧着,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或不屑或同情,或冷漠或悲痛,或焦虑或懊悔,光影覆盖了这光怪陆离的众生相。
秋蝉看着这一幕,久久说不出话来。
林良跪倒在那具尸体面前,一脸的悔恨。秋蝉快步走到那丢了魂魄的林良面前,先是对着他的脸上重击了一拳,接着又对着他的胸口踢了一脚。她虽然身上还有伤口,但是手脚却还有力气,悲愤交加使她忘记了身上疼痛。
徐桐还想为自个的女婿打抱不平,“这这这……反了!来人啊!快将这个疯女人拉出去!”
一众家奴正想围过来,载洸一个眼神又把他们吓了回去。
林良站起身来,捂着被痛击的胸口对着秋蝉大喊道:“你这是在殴打朝廷命官!”
秋蝉:“打的就是你这个丧尽天良,无能又可悲的畜生,你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这世间没人能制裁你,我替老天爷教训你!”说完她又对着他拳打脚踢。
林良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即便是对着受重伤的秋蝉,也抵挡不住她的攻势,他边在地上打滚边求救:“步军衙门的人就在那里,你竟然敢藐视王法!来人啊快将这泼妇抓起来!”
荣禄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又见了载洸朝他投来的恫吓眼神,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说道:“本官刚刚才查清,那日办案的官差,才是乱党,他杀了人,将罪行嫁祸给秋蝉姑娘,本官现在要回去清理门户了,告辞!”说完,便带着人走了。
林良又向两位师傅求助:“师傅!岳父!救我啊!”
翁同龢:“醇王爷!你怎么能放纵你的人肆意妄为!一点规矩都不懂!”
徐桐:“简直目无王法!还不快叫她住手!”
载洸冷笑了一声,回怼道:“规矩?王法?二位大人背地里的所作所为,早已背弃了圣人仁义之道,妄为人师,还谈什么规矩王法?你们不要忘了,这两尸三命是怎样产生的!”
那两人做贼心虚,也不敢插脚此事,把自己陷进去,此时也有了置身事外的想法了。
翁同龢:“这次闹剧与我俩何干!醇王爷莫要血口喷人!”
徐桐看着被打的女婿,甩甩袖子说:“身为朝廷官员,儒生士子,竟被一女子如此……窝囊,不堪,奇耻大辱!翁师傅,我们走!眼不见为净!”
他俩气冲冲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