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禄跪在地上说:“皇太后息怒啊……皇上只是一时受到了那些维新派的蛊惑,只要皇太后您出面教诲,皇上会改变决心的。臣也不愿意看到皇太后与皇上母子反目。”
只见慈禧缓缓地走到荣禄面前,蹲下身子来,拍了拍他脑袋说:“这些话,是你这个杜撰的,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荣禄的身子已经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了,“确有其事老佛爷……请老佛爷明鉴!”
慈禧阴沉沉地说:“你刚刚说的,要是假话,那就犯了欺君之罪;你刚刚说的,要是真话,那你就犯了叛君之罪;这两项罪名都是死罪,你横竖都是一死,说吧,你想要哪种死法?”
荣禄一听这话,又猛地一阵颤抖,“臣对老佛爷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念在臣对皇太后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慈禧缓缓地从地上拾起一支沾着红色颜料的画笔,在荣禄的脖颈上划了一道红线,“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不管是真是假,都够掉好几回脑袋的了!
皇上的事情,本宫自有主张,我养了他二十年,是看着他在我手心上长大,他有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犯不着你在我跟前说三道四!”
荣禄又连磕了几个响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慈禧缓缓地站起身来,“从今日开始,监视京城内的一举一动,包括皇宫,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即刻来报!”
荣禄:“臣遵旨!”
都说伴君如伴虎,荣禄自从在慈禧跟前办事开始,官职的升级跟受到的威吓几乎是同步的,每天都像是在冰面上行走,指不定哪一天就真的掉进冰窟窿里了。待到慈禧走后,荣禄才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了大难不死的表情。也不顾地上未干的颜料了,直接躺到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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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工部堂官革职事件后,光绪更加疑神疑鬼了,总觉得变法维新之所以推行得如此艰难,全都是因为底下的官吏不愿干实事,再加上他日夜操劳,精神紧张,所以情绪更加不稳定。
这一天,光绪在没有预想通知的情况下,就来到军机章京的值房突击巡视。军机章京亦称为“小军机”,同军机大臣一样也是兼差,凡承旨入值军机处的官员,仍为原衙门的实缺并照例升转。
军机章京一般为五、六品,领班章京为从三品或正四品负撰拟谕旨之责;还参预军机处新承办案件之审理;跟随军机大臣或单独奉派往各省查办和处理政务。
光绪皇帝很少直接干预军机章京的事务,而是由军机大臣统一整理之后,挑一些重要的事务上奏给光绪,但是自从变法维新推行以来,光绪对几位军机大臣越发的不信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光绪这下子连对中下层官吏的信任都要失去了。
十几个军机章京颤颤巍巍地跪在光绪皇帝面前,光绪皇帝坐在上面不断翻阅着挤压已久的奏折,越看越气,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愤怒地将堆积得一米多高的奏折推翻在地上,又猛地一锤桌子,勃然大怒。
光绪:“这么多条陈奏折挤压着,为什么不上奏!朕说过,大小官吏皆有为变法维新谏言之权,任何人不得阻挠,你们竟然敢对新政敷衍搪塞,以个人喜恶扣押奏折!简直胆大妄为!”
那领班章京吞吞吐吐地回道:“禀皇上……自皇上推行新政以来,每日呈上来的奏折实在是过于繁巨,奏折挤压,并不是臣等之过,实在是形势所迫,臣等今后定当会殚精竭虑,以报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