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杯子放下来之后，暗香山人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真是好酒啊。这世上，恐怕再无如此佳酿了。给我喝，真是浪费了，浪费了……”
叹了一口气，暗香山人继续说道：“这宝贝，要是在一个月前给我喝到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多活个几十年，不过现在嘛，晚了……晚了……”
孙红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前辈，冼聃说……说您已经是个死人了。”
暗香山人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错。在半月前，我就已经油尽灯枯了。本该身死道消的，可是……我还有许多未竟的遗憾，不甘心就此离去。”
“所以，我就用这一身的剑意，把我神魂钉死在了躯壳中，让自己可以勉强多挨几日吧。”
方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前辈已经到了可以用剑意逆天续命的地步了，前辈这剑道上的造诣，确实非常人所及啊。”
“那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还是要死的。”
暗香山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其实，在半月之前，我就已经听说了你旁门灏仙冼聃的名头了。当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似乎冥冥之中，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毕竟，在这世上，也就是我们两个人，在这旁门左道上，越走越远了。”
方程的内心也是苦涩不已。他和这个暗香山人，真的是一见如故。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却好像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友一样。
如果不是熟悉，如果不是心意相通，方程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领悟那暗香洗剑录呢？
现在突然听到，这暗香山人已经回天乏术了，心里也是悲伤不已。
最后方程还是忍不住摇头说道：“前辈，我还是要感谢你，赠我这暗香洗剑录的恩情。”
“不，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暗香山人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这一生的心血没有埋没，还有一个传承，这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就在此时，一阵柔风吹过。
这风中带着一丝暗香气，可是这香气中，却又有无限杀机。
只见在茅屋的前边，站着一个青裙女子。这女子明眸皓齿，长相秀美。一身灏仙的境界，身背一把长剑。看起来英气逼人。
孙红衣倒是楞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一脸惊讶得问道：“季妙师叔？您怎么……”
对于这位女子的到来，孙红衣显然也是非常意外。
方程的眼睛倒是眯了起来，因为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清冷的杀意。
“你们俩过来。”
暗香山人站起了身，对着方程和孙红衣说了一句。然后走到前边，笑着对那女子说道：“季妙，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
季妙灏仙冷冷得看着暗香山人，然后说道：“我听左云说，你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我倒是想过来看看，你这苟延残喘的狼狈相。”
“呵呵，果然好看啊。你这是已经天人五衰了吗？看来，你的小命还真没有多少日子了。真是想不到啊。当年东华界的第一天才，千年以来，还是灏仙三等。”
“可是我呢？虽说我当年比不上你，但是，我现在也是灏仙六等的境界了。”
暗香山人一脸平淡，笑着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这旁门左道就是这样，路上满是荆棘坎坷。”
“我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这一切的苦难，都由我独自承担。”
季妙灏仙冷笑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是这一副冥顽不灵的讨厌样。一千年了，你可曾后悔过？你可曾后悔你当年做的选择？”
“如果说，当年你愿意稍微放下你那傲气，和我成婚，你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或许，凭借你的资质，你现在已经是灏仙九等的境界了。”
“在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可以尝试去碰触那最后的大道了！”
暗香山人笑了笑，然后说道：“季妙，你知道吗？这千年以来，我确实曾经后悔过很多的事情。但是唯独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后悔过。”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还是会做出当初一样的事情的。”
“你……”
季妙灏仙怒气上涌，一脸杀意都看着对方，最后直接一把抽出了身后的长剑。
脸上一股杀伐之意，眼中带着滔天的恨意，最后都化作锐利的剑意，指向了眼前的暗香山人。
孙红衣赶紧拦在了山人面前，然后说道：“季妙师叔，您消消气。他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您又何必和他斤斤计较呢？”
“是啊……”
季妙灏仙凄然得笑了一下，眼神中的光芒，似乎都暗淡许多。
“杀了这个人，真是便宜他了。我要看着他，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在这痛苦中走向死亡。我要让他为以前犯下的过错，承担责任！”
“房非同，你现在的状况，早就已经传遍了四界。马上，就会有无数的人，过来争相看你这狼狈的样子。”
“毕竟，这一个旁门灏仙陨落的样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到的，还有，你那暗香洗剑录，也是一件宝贝！”
说完之后，这季妙灏仙就离开了。
这人走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