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不需要盘古要挟,年绶也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盘古似乎在玩一个游戏,一个考验年绶的游戏。盘古要挟陈卫华参与这个游戏之中,陈卫华一开始就清楚,盘古是想要曝光他从前的所作所为,但他没得选择,不进行该游戏,盘古就会直接曝光,玩这个游戏他还有一线生机。陈卫华在盘古的计划之中添加了自己的计划,但那也只是临死前的抽搐而已,连挣扎都算不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而做这一切,是为儿子还是为自己,他已经迷茫了。他曾经深爱过孟嘉书,但发现自己深爱的人却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于是他选择了逃离。
有人会认为是那个特殊的年代造成了这一出出悲剧,但是每一个时代都会有悲剧,陈卫华的悲哀在于,他为了自己的欲望,选择了用谎言来包裹自己,用一个谎言掩饰其他谎言,然后谎言就如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放下电话后,年绶却问了一句奇怪的话:“夕环,你觉得自己现在清醒吗?”
夕环反问:“什么意思?”
年绶道:“我必须得保持清醒,维持基本的逻辑思维,陈卫华如果有清醒的头脑,他就不会犯下那些个错误,一个错误产生,应该是扼制和改正,而不是应该掩饰错误。”
夕环问:“你认为盘古会是谁?”
年绶摇头:“总之不会是胡聚,胡聚不是那样的,如果胡聚来策划这一切,我根本不是他对手,这就是我冷静状态下的思考的唯一结果,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盘古是谁,现在不能去纠结,这个人策划了陵弈事件,而这次又策划了咖啡事件,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年成凯的日记开始的,只是这次的事件比上次还要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绕进去。”
年绶随后将与盘古的通话录音发给了夏冰,让夏冰想办法用技术手段尝试还原下那个人原本的声音,虽然帮助不大,但至少算是一个证据。
可是,盘古的第二局对弈,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唯一可查的就是马松民,马松民已经失踪几十年了,建设兵团没有留下太详细的资料,只能从马松民本身查起了。
年绶看着房间里堆着的那些资料,决定重新翻看一遍,至少要查到马松民的资料,但翻找了一会儿后,他想起马松民是咖啡研究员,应该从农科所那方面去查,而不是单纯从兵团和农场的资料,于是立即致电让岩晨去询问下印学斌,看看他是否知道当时的咖啡研究员来自何处。
岩晨很快答复,当时的咖啡研究员都是来自于滇省的农科院。
第二天一大早,岩晨赶来与年绶、夕环会合,前往滇省农科院热经所,热经所是热带经济作物研究所的简称,从1952年从事咖啡研究开始,在咖啡种质资源调查收集、试种保存、坚定评价、种质创新、良种筛选以示范推广等方面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既然马松民来自于农科院热经所,那里肯定保存着他的人事资料。
热经所的工作人员接待他们之后,立即去查阅了1952年所有人事资料,很轻松找到了马松民的讯息,马松民生于1930年,籍贯昆市,1945年进入当时的滇省农科院学习兼打杂,滇省和平解放后留任农科院任职,1952年热经所成立后,成为该所第一批研究员,也算是资历较深的研究员,因解放前马松民就有研究咖啡的经验,对咖啡十分热衷,并且深信不疑中国肯定有属于自己的地产咖啡。其中还有一份马松民当年手写的研究资料,资料写于1953年,上面详细阐述了他的观点,但观点只是观点,没有实际证据去支撑,毕竟谁都知道咖啡属于舶来品。
之后的数年内,马松民写了数次报告,报告中都希望让他进入高黎贡山中去寻找地产咖啡,报告都得到了批准,但他的报告也就截止于1971年,在那之后,马松民再没有任何报告,直到1976年他失踪。
现在农科院热经所的人,只有退休的几个老干部知道马松民这个人,但仅限于知道,从前辈口中得知过这个怪人,毕竟与马松民同一时代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过世了,马松民若要活着也已经是90岁高龄。
为此,岩晨还是找到了一名知道马松民的退休干部,询问他所知道的情况。
退休干部回忆道:“我不认识马松民,只是从以前的老师口中得知过他,他算是热经所当年很出名的一个人,他对咖啡的研究胜于当时所有人,说是痴迷也不过分,但很奇怪的是,当年有机会送他去苏联学习,他拒绝了,他始终要留在潞江坝,坚持认为那里肯定有中国地产咖啡,这点大家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中国压根儿原本就没咖啡,这个谁都知道,但他还是在坚持,总是认为能找到。”
年绶问:“据我们所知,1971年的时候,的确有人在高黎贡山内发现了神秘的咖啡树,很高很大,这一点有没有人提及过?”
退休干部摇头:“没有,如果有这种发现,热经所早就知道了。”
年绶道:“可是,我们得到的线索是的确有,而且马松民利用数年时间,还培植出了一颗,他失踪的时候,那颗咖啡树也失踪了。”
退休干部依旧摇头,他从未听说过。很明显,马松民并未报告这件事,从未向农科院提起他从陈卫华等人手中获得了那种咖啡树,也没有说他自己曾经找到了那颗咖啡树。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年绶决定再次返回斗城,面见陈卫华。
回到斗城后,年绶在夏冰的安排下,在看守所内见到了陈卫华。陈卫华看起来比以前还要苍老,面部皮肤的皱纹看起来都要将他整张脸撕裂了一般。
年绶也不废话,直接问:“华总,你可以说说马松民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