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绶问:“为什么?”
索尔思的表情沉了下去:“因为如果夕凌不动手,她迟早也会被孙家人所杀。”
年绶诧异:“什么意思?”
索尔思抬头看向天花板:“我很喜欢研究你们人类,你们人类有高尚的一面,也有邪恶龌龊的一面,就拿张聪的经历来说吧,知恩图报四个字,不要说全部做到,哪怕只做到知恩二字都少之又少。陈慧认为张聪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应该坐享其成,她也可以背叛。当年的孙海昌也是一样,他完全是靠夕凌才有了如此大的家业,孙家上下所有人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这件事,可是,在孙海昌乃至于他父母的心中,却不懂知恩图报四个字,反而认为,孙家的发迹如果靠的是一个女人,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话,所以,孙海昌早有谋害夕凌,再娶一个妻子的念头。”
其实原本黄晓林,也就是夕凌也有察觉,只是她确实深爱着丈夫,自欺欺人的认为丈夫不会那么做,她相信丈夫即便是为了那份夫妻之情也不会对她如此之狠。直到她成为捉影者后,还是没有控制住窥探丈夫记忆的念头,她进入了丈夫的影子,从影子中读取了丈夫的所有记忆。
知道孙海昌真实想法之后,夕凌哭了一整夜,她矛盾纠结,她甚至再次欺骗自己是记忆读取错误,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
年绶微微点头:“所以,夕凌才将孙家灭门也安排在了计划之中,可她为什么要嫁祸给年成庆呢?”
索尔思道:“她同情年成凯,她在读取年成凯的记忆后,发现他是个可怜的人,他连人生都是窃取别人的,当然,年成庆和其父亲窃取了年家执掌人的身份,这也是夕凌所痛恨的,在她看来,年季文和年成庆的做法就和孙海昌一样,她需要教训一下年成庆,当然,她也得需要帮助年成凯完成年家应该做的事情。”
年绶立即问:“年家需要做什么?”
索尔思笑道:“姑且按下不表,我也得留点筹码不是吗?这些,在你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夕凌之后去追随年成凯了,走之前还放我自由。”
年绶一愣:“放你自由?”
索尔思叹气道:“她和我做了告别,取消了对我的禁锢,让我离开她的影子,从此之后再无束缚。”
年绶不明白夕凌为何会这么做,当然,索尔思似乎也不明白。但从那天开始,索尔思就开始四下游荡,从一个影子到另外一个影子,开始不断的学习,不断思索,可他学得很慢,而且他并不具有人类应有的情感,但他却对人类的丰富情感很感兴趣,甚至想要拥有。
索尔思继续道:“后来几十年中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我所寄居的那些人大多数都是些自私的家伙,有的是军阀,有的是土匪,似乎没什么好人。”
年绶趁机问:“那么,当年在黔州的事情呢?”
监控室内,胡仲源立即按住了耳机,他想听听索尔思怎么说,他甚至想从索尔思口中知道他的指导员刀宏是不是没死,虽然他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索尔思看向监控头:“详细的经过,胡仲源已经告诉你了吧?我就不再重复了,只不过,从那之后,直到前些年,我再也没有杀过人,知道为什么吗?”
年绶摇头,他不仅仅是表示自己不知道,更是表达自己的不相信,他不相信索尔思没有再杀过人。
索尔思看着桌面,许久才道:“牺牲这个词,是那个叫刀宏的男人死之前我才第一次听到,我第一次遇到一个为了其他人甘愿付出自己生命的人。这让我很费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所以,在我们一起被封在井里后,我想办法延续了他一段时间的生命,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值得吗?”
说到这,索尔思看着年绶:“你猜他怎么回答?”
年绶摇头。
索尔思淡淡道:“他说,他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这是他的责任。我在最后的时刻读取了他的记忆,虽然不多,但是我发现,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你们的队伍救过他,教会了他很多,让他有了希望,有了希望,有了前进的方向,就这么简单。”
监控室内的胡仲源听到这的时候,已是老泪纵横。
年绶深吸一口气道:“刀宏指导员是个高尚的人。”
“是的,我赞同,张聪也是,他是个好人,”索尔思指着自己,也就是张聪道,“他很聪明,也很善良,他会被人欺骗,就是因为他的善良,他不想杀人,我也不想,但我却那么做了,因为我不想看到善良的人被欺负,我无法彻底理解你们人类的情感,但我有我做事的方法。”
年绶不解:“什么意思?”
索尔思思索了一会儿道:“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这么多年,我只有在三个人的影子里感受到了温暖,一个是夕凌,一个是刀宏,还有一个就是张聪。用你们的话来说,他们三个都是好人,好人的影子里全是光明,光明能让我温暖。”
年绶冷笑道:“可笑的是,你却必须活在阴影之中,多矛盾。”
索尔思沉默了一阵后道:“这大概就是我被创造的初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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