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绶的恢复能力惊人,在从西北返回阿勒锦市的第二天,他就活动自如了。原本断掉的那几根骨头已经完全愈合,这让阿勒锦市分部的医生都觉得无比诧异,但他们也知道不能问,所有的病例资料都无法保留,必须封箱上交总部。
年绶恢复的这段时间,阿茕一直在悄悄观察江微歌,她知道闫丽娜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她竟然可以短暂的控制时空,虽然时间很短,但这种能力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事,如果被人加以利用,会发生什么,完全无法预知。
奇怪的是,江微歌却似乎对这一切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她无论怎么审问被抓回来的马陵,马陵都是一个字也不说,甚至还威胁江微歌如果再问,他就咬断自己的舌头,咬断自己的手指,以后不能说,也不能写。因为马陵很清楚,8424不会采取任何过激手段,而且,与异道还有协议,在没有确凿犯罪证据的前提下,不能随便抓人。所以,8424只是以营救马陵的目的将他带回来的,现在早就超出了扣留时间。
恢复后的年绶,第一时间赶往了马陵所住的房间,进去前,还拿了一瓶酱香白酒,又弄了一些炖羊肉。江微歌不理解年绶为什么会这么做,所以,只能站在监控室内和阿茕、商重一起看着。
年绶敲门后,屋内没有任何响应,他直接开门进去,冲着马陵笑了笑道:“马师傅。”
坐在床边的马陵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墙壁,但是很快马陵又看向年绶手里端着的餐盘,餐盘里放着酒和羊肉。
年绶将酒打开,酒香立即弥漫整间屋子,加上那羊肉的味道,马陵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但是他却装作完全不感兴趣。
年绶倒了一杯酒放在马陵旁边的桌上:“那天我救你出来的时候,我闻到你身上有酒味,而且是酱香酒,非常浓,你身上还有一些羊油。所以,我猜,在那些募兵杀进去冥市之前,你正喝着酒吃着羊肉。”
马陵虽然眼角余光依旧瞟向酒杯,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年绶道:“严格来说,我不是8424的人。”
年绶说出这番话后,监控室的江微歌眉头紧锁,而阿茕则立即道:“别着急,我爸这么说有他的目的。”
马陵终于抬眼看着年绶。
年绶又道:“我姓年,叫年绶,我以前是川北冥市年家的嫡长子,你应该听过我,也知道我是逐货师。”说话的同时,年绶夹了一块羊肉到碗里,将碗和筷子都递给马陵。
马陵迟疑了下,接了过去,虽然已经口水横流,但依旧吃得很“优雅”。
江微歌看着马陵的态度转变,明白了年绶的意思。因为异道的人是不会与官府合作的,所以,年绶必须让马陵知道,他不是官方的人,也是异道的,现在与马陵之间的交谈,也只是同道中人的闲聊,并不会涉及到其他层面。
有时候,官方身份相反会成为一种障碍。
年绶看着马陵说:“年无垠,也就是我的爷爷,曾经让你帮着做了一幅画,那幅画现在已经害了很多人,普通人还有异道中人。”
年绶此时说年无垠是自己的爷爷,就是为了让马陵认为,年绶在处理家事。当然,年绶的身世整个异道都已经知道了,不过马陵需要的是一个借口,所以,年绶就给了他一个借口。
马陵看着年绶,有些不敢相信。
年绶道:“那幅画里藏着的秘密让很多人抢夺,你不相信的话,离开这里之后你可以问问冥耳。”
年绶当然知道马陵是不会去问冥耳的,因为川北冥市遇袭,死了那么多人,马陵是唯一的活口,他可不会自找麻烦。
马陵看着酒杯,迟疑了许久,终于端起来一饮而尽。看着马陵喝酒,年绶知道,马陵已经准备告知他实情了。
马陵吃了一会儿,又喝了两杯酒后,这才道:“我只是等待有人来取画。”
年绶摇头:“马师傅,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你单单只是发挥这一个作用,我爷爷不会派人来杀你,那些募兵你也看到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死所有人吗?”
实际上,那些募兵杀死冥市内所有人,是为了不留下一个活口,寸草不生,这样便没有人证,他们也清楚,就算被8424逮捕,如果没有人证,留不下物证,也无法将他们定罪。
年绶却表示,之所以要杀死所有的人,是因为他们想要掩饰真正的目的,那就是杀掉马陵。
马陵看着年绶,加上酒精的作用,呼吸变得急促。
年绶又说:“所以,我爷爷不惜杀死所有人来掩饰你的死亡,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给你的建议有两个,第一,让冥耳做中间人,找孤军帮你安排新的身份;第二,就是成为8424的证人,只要证人保护协议签订,没有人敢再碰你。”
马陵立即道:“我不要和8424签署协议,那样做的话,我下半辈子就完蛋了。”
年绶立即道:“那我就安排冥耳去找孤军,你觉得呢?”
马陵迟疑了下道:“我,我……”
年绶马上道:“钱方面你不用担心。”
马陵闻言点头,露出些许笑容。
年绶没再追问,因为前面的铺垫已经完全足够了,接下来就等马陵自己回答了。
马陵看着年绶道:“年无垠找到我的时候,介绍了一个人给我认识,这个人叫岳提花,虽然名字像女人,却是个男的,是个绘制藏图的人。”
所谓藏图,就是藏匿某件东西后,让人画下来,但是需要解开图中的秘密才能找到正确地点。
年绶没打断马陵,但是监控室中的阿茕和商重记下了岳提花这个名字,先让人在8424的系统中搜寻,如果找不到,就只能想办法询问冥耳了。
岳提花绘制了那幅地图,然后马陵再将地图藏在山水画之中,绘制地图没花多长时间,但藏进山水画内却用了足足一个月,因为那项手艺失传了,如今还会这门手艺的加上马陵也没几个人,这就是年无垠为何要找马陵的原因。
年绶问:“那幅地图你记得吗?”
马陵摇头:“我真的不记得,而且就算我记得也没用,你是逐货师,你肯定知道藏图很复杂,哪怕是拍下照片,或者是直接印刷下来了,要想解开也很难。”
年绶又问:“藏图的地点藏得是什么,你知道吗?”
马陵还是摇头:“怎么可能让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技术上要合作,我肯定不会与岳提花见面的,岳提花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不怎么愿意说话,只是埋头干活儿。对了,他还带了一个徒弟,他唯一的徒弟,他好像不怎么喜欢那个徒弟。”
徒弟?年绶问:“他徒弟叫什么?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马陵摇头:“不知道,岳提花和他徒弟都戴着面具,纯白色的面具,我只能猜测他徒弟是个男的,因为他徒弟不说话,只是打下手帮忙,岳提花就连训斥他徒弟都是用眼神,岳提花的眼神很可怕。”
年绶点头:“看样子,你也应该不知道岳提花住在哪儿。”
马陵笑了:“当然。而且就算让我知道,我也会捂住耳朵的,有些事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年绶现在知道年无垠要杀死马陵的原因了,就是因为岳提花,如果不让岳提花和马陵见面,那么便没有人知道藏图是谁做的。可是,要做藏图就必须结合马陵的手艺,两人不得不见面。
年无垠还做了安排,如果不是他本人去,就算接头人的方式正确,马陵也要拨出一个电话告知对方这件事。但是马陵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电话是拨给暗堑壕的,而暗堑壕接到马陵的电话,就宣告了死亡行动的开始。
接下来就是找到岳提花了。
年绶起身道:“马师傅,您慢慢吃喝,我先去联系冥耳,联系妥当,把钱交了,然后他们带你去见孤军的人,你再和孤军的人商谈。”
年绶走出审讯室时,江微歌、阿茕和商重已经等在外面了。
年绶道:“现在去见冥耳,答应他的事情必须安排了,否则,我们会失去诚信,将来再有案子需要异道中人帮忙,没有人会答应。”
江微歌道:“我去申请专项款。”
“不用,”年绶立即道,“我有些早年收藏下来的宝贝,冥耳更喜欢那些东西。”
年绶说完便离开,江微歌看着年绶离去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做事太离谱了,完全不按照规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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