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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十八:字画(2 / 2)

瘦眼镜道:“昨天下午,韩文海还来过我这里,把这个给我了,说如果有人来我这里打听他,就问来的人谁叫年良,如果有,就将这玩意儿交给年良,还说那密码就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几人震惊了,年良回忆自己和韩文海第一次在矿井上见面的日期,但根本想不起来,他觉得应该是在矿井的那晚,谁知道试了之后不对,又调整到韩文海到家里来找自己的那天,这次六角盒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就写了一句话:最后一次警告,不要再找我了。

年良看着纸条,意识到,徐南星知道自己在找他,这明显是威胁。

博国维立即问:“你和这个韩文海是怎么认识的?”

瘦眼镜回忆道:“大概是一年前吧?不,是一年多以前,去年夏天,他来古玩市场打听一件事,直接找上了我,问我是不是早年收过一幅唐伯虎的画。”

瘦眼镜听韩文海这么一说,差点没把韩文海给打出去,因为那是瘦眼镜最不愿意提及的一件事。为什么呢?瘦眼镜最喜欢的是瓷器,对字画没有丁点研究,而且也没有太丰富的社会经验,病退前是学校里教语文的。多年前,有个自称是他教过的学生的家长来找他,拿了一幅画给他,让他帮着看看。那学生的家长是农村人,不识字,是个文盲。父亲去世的时候收拾箱子发现的这么一幅画,看起来应该是古画,但是自己完全不懂,只记得父亲提过,说早些年家里收留过一个来避难的人,那人离开前留下的这幅画,算是报答恩情,当然,这其中的故事也有传奇离奇的那一面。

瘦眼镜打开那古画,发现古画有一些破损的地方,但不是很严重,在看到落款那里是唐寅字样的时候直接懵了。唐寅那不就是唐伯虎吗?唐寅,字伯虎。

瘦眼镜当时忽略了一件事,就是一件古玩背后的故事越是离奇,这古玩就越有问题。因为故事是一件古玩非主流因素,是不值得相信的。只有在确定古玩是真实的前提下,这些故事才可以增加古玩的文化附加值。所以,在古玩没有被鉴定出真伪前,无法证实的故事,不必讲,也不必听。因为大部分古玩界的低端骗局里,故事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瘦眼镜为人师表,也不会占对方便宜,所以,就老老实实告诉对方,这是唐伯虎的画,至于是不是真的,那还得鉴定。那人很懵,然后就是千恩万谢。瘦眼镜后来回想起来,觉得那人当时的懵是真的。因为在骗子原本的设想中,瘦眼镜会故意不告诉他,然后呢和他谈价,以低于市面的价格买走。当然,就算低于市价买走,骗子也是赚钱的。谁曾想,瘦眼镜会那么老实呢?

骗子第二天又来了,说自己找了一个鉴定的,但是他怕对方是骗子,所以,希望带到瘦眼镜这里来,让瘦眼镜当个见证人。瘦眼镜很感动,因为他也算是个半桶水,第一次在古玩这一行里有人把自己当行家,心里自然很舒服,便满口答应下来了。

第三天,骗子带了那位所谓的字画鉴定师来了,来了之后就和瘦眼镜聊天,聊了两小时,这期间瘦眼镜被字画鉴定师给折服了,认为那个鉴定师是真行家,自己真的不行。鉴定的结果也是说那是真迹,但是那骗子死活不卖,就是不卖,字画鉴定师只得走了。

瘦眼镜就奇怪呀,为什么不卖呀?那骗子说自己不缺钱,实话实说,自己原本是想把这字画送给瘦眼镜的。因为早就知道他是个好老师,若不是有这么好的老师,他儿子现在也不会读一个好学校。

瘦眼镜很感动,说这唐伯虎的真迹我不能白收,但是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骗子很痛快,告诉瘦眼镜您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意思意思就行了。

瘦眼镜也不能亏了人家呀?去银行里取出一千块钱给了对方。那年代一千块是什么概念?之后,瘦眼镜舒坦了好几天,后来拿出来给一个朋友显摆的时候,那朋友直接就看出来有问题了。

为什么呢?不是说那朋友会辨别,而是瘦眼镜被骗的过程他有一个朋友也经历过,于是,就找人去鉴定,拿去鉴定之后,人家就看了一眼说:“假的。”因为就一年时间,就有三个人拿着一模一样的画来找他,都是被骗的。

实际上这骗子早就选好了目标,一般来说通常选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老实巴交的,类似瘦眼镜这样的,第二种就是纯粹的半桶水,死要面子的。瘦眼镜这种人也好,死要面子的人也罢,只要在心理层面下足功夫,一般来说都会上当。

骗子以瘦眼镜以前教过的学生家长为名上门,肯定知道瘦眼镜教过很多学生,他不能全记得住,他可以找一个真的学生的名字,就算瘦眼镜能记住,也不一定能记住那孩子父母是什么模样、做什么的。而且这孩子一定要很普通,学习成绩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因为当老师的肯定会记住成绩最好的孩子,或者成绩最差的孩子,那样做就很容易穿帮。

骗子百分之百知道瘦眼镜是不懂字画的,所以,他得编故事,故事还得离奇。他知道瘦眼镜江湖经验不足,就得拿故事来忽悠。这个阶段呢,只是为了让瘦眼镜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他是来求助的。瘦眼镜当然不敢断言什么,所以,骗子只能表示遗憾,接着就与同伙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之前,骗子再次找到瘦眼镜,目的是为了让瘦眼镜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人都有一个被需要的心理,没有人愿意被忽视,都愿意被重视。骗子说找的鉴定师他不信任,需要瘦眼镜来当个见证人。这就让瘦眼镜心理层面很满足,再次放松警惕。

等骗子的同伙,也就是所谓的字画鉴定师来了之后,不会急于进入主题。先聊天,就是盘道,字画鉴定师肯定是真懂,而且绝对比瘦眼镜要懂,自然要卖弄一些自己的学识和经验,要镇住对方,同时也要给对方一定的尊重,让瘦眼镜有一种对方很厉害,但是自己也不差的感觉。如果直接对瘦眼镜施压,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会排斥这件事,必须要让他再次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骗子之后会和字画鉴定师闹得不愉快,不管对方怎么出价,他都不卖。等人走了,才告诉瘦眼镜,这幅画他原本是想送给老师的,为什么第一次来没送呢?因为他怕画有问题。

到了这个阶段,瘦眼镜就对这幅画的真伪几乎不存在任何怀疑了。

骗子也知道瘦眼镜的脾气,不会谈价,就是要送。当然,瘦眼镜不会白要,于是就拿出一千块。对于瘦眼镜而言,他觉得自己没亏待对方,也没有占对方便宜,同时自己也没有亏损,良心上过得去了。殊不知,自己在给出那一千块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瘦眼镜回忆到这说:“所以,他问我那幅画的事情,我很生气,但是,他很快就拿出了一千块给我,说是来买那幅画的。”

瘦眼镜怀疑,这群骗子还想来骗自己第二次。便撒气说画已经烧了,韩文海又拿出一千块,说自己是真心想买。这让瘦眼镜觉得奇怪,思来想去,还是将那幅画拿出来卖了,不过只卖了一千,毕竟他还是有良知的,死活不愿意占人便宜,不过他也好奇,既然韩文海知道那幅画有问题,为什么还要买?

韩文海没回答,只是拿着画就走了。

瘦眼镜竖起两根手指头:“我前后就见过他两回,第一回是来买假画,第二回就是昨天送来那个六角盒。”

年良几人离开瘦眼镜处,思来想去觉得那幅画应该有问题。但是,不应该是用来转移视线的,因为韩文海买下那幅画是在案发前一年发生的事情,他不应该能计划得那么详细。

詹天涯却是忽然驻足道:“有个问题。”

年良道:“你是说,为什么瘦眼镜没有被徐南星灭口对吧?”

詹天涯皱眉道:“对呀。”

年良摇头:“我其实不认为陈亮的死是被灭口。”

如果徐南星杀人是为了灭口,他肯定不会选择在鬼市上杀死王友忠,更不会在王友忠身上留下自己韩文海的身份证。因此可以断定,徐南星杀死这些人,并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踪,不是怕执法机构从这些人处得知自己的相关线索,而是在挑衅,觉得执法部门绝对无法抓住自己。而且,徐南星很清楚知道,他们最终会查到瘦眼镜这里,所以才留下威胁年良的纸条。

可是,徐南星既然要挑衅执法人员,又为何要威胁年良不要再查下去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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