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勇从前是做什么的?”
“办了个手工饰品的小工厂,自己当老板。”
“他从来没跟你们说过生意上的事情?”
“没有。”张蕙兰摇头,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齐盛说道:“我爸一直对我们很好,从来不跟我们抱怨生意上的事。晚上时常忙到很晚才回来,但给家里的钱从来不缺。遇上他休息在家,还会带我去各种公园、博物馆。那时候,我觉得我爸就是累点,但不像有烦心事的样子。”
“会不会是生意上的纠,没有告诉你们,不想让你们担心呢?”
“有可能吧。”齐盛咬唇犹豫,“但出了那样的事,场子都倒闭这么久了,真有生意上的纠纷,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吧?”
“当初出什么事了?”刘丰抓住了齐盛话中的关键。
张铭在一旁愤笔急挥,他想如实记下整个过程,又奈何大脑跟不上。
往往自己还在思考上一段对话,人家已经跳到下一段了。
“五年前,我爸因为被人骗,工场倒闭了,自己也大病了一场。索性当时投了一大笔商业保险,不至于落到个鸡飞蛋打的局面。”
“怎么被骗的?”
齐盛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在高中住校,很少回家。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要问我妈了。”
说着,几人齐齐看向张蕙兰。
张蕙兰似乎不愿提及五年前发生的事情,表情不自然地道:“信错了人,签了一个空壳公司,就这样赔了。”
“报警了吗?”
“报了,没用。”
“后来这件事情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解决,自己造的罪,怪得了谁。钱被人骗走了,人也找不到了,自认倒霉呗。把能卖的卖了,该付的工钱付了,场子就这样关了。”
张铭接触过商业诈骗的案子,诈骗分子一旦卷铺盖逃跑,你就算给他定罪,也很难追回那些钱了。
钱又不像身份证,上面不写名字,到哪里都能用,搁谁手里都能用。
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受害人只能哑巴吃黄连,苦往自己独自咽。
“没有打算继续做下去吗?”做生意,十有八九不如意,赔钱的人往往比赚钱的人多。
但就此打住,刘丰不信。
“呵,还开下去?齐大勇受不住打击,受刺激引发的脑溢血,就这样瘫痪了。大夫说他是心理原因,一直在家,半年前才渐渐好转,能下地了。”说到这,张蕙兰的语气明显变了。
张铭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他怎么从中听出了不屑的感觉。
“五年来一直在家吗?”
齐盛也听出母亲的语气不对,为免母亲说出过激的话,赶紧接过话头:“一直在家。其实本来不用躺这么久,但医生说我爸是心病,就开始那一年折腾了点,后来渐渐好转,基本生活都能自理。”
“保险公司赔了一大笔钱,那些年做生意也攒下不少的钱。既然我爸不愿意出去,待着就待着吧。也就是半年前,我爸渐渐愿意走动,偶尔出门几次。”
“齐大勇喜欢喝酒吗?”
“挺喜欢的,应酬嘛,需要经常喝酒。没出事前,他就喜欢和人去商贸街的酒吧喝酒。愿意出门后,偶尔也出门约人喝个酒。”
“都脑溢血了,还敢让他喝酒?”张铭突然插了一句话,语气有些古怪。
明知父亲患有脑溢血,还敢让他一个人出门喝酒。
真不知道这儿子是孝顺呢,还是孝顺过了头。
齐盛尴尬一笑:“我看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关了这么久,难得愿意出一趟门,也不好不让他去。我爸那个人脾气倔,拗不过他,就劝他少喝点,对身体不好。一个大活人,我也不能天天关着他呀。”
“我妈经常和小区里的阿姨跳广场舞,也不能天天守着他。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我爸心病大于身体上的病,适量就好。小半年都没出事,我也就没管。要是……”
齐盛突然说不下去了,想到自己父亲莫名惨死,一部分责任可能在于自己,内疚和悔恨霎时盈满心头。
张铭想想,觉得他也没说错。
其实,大人和小孩都是一样的,你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
道德经中有句话说,福祸是一体的,意外一旦找上你,怎么躲都躲不过。
刘丰问道:“那你知道齐大勇最近有跟什么人频繁接触,或者他跟什么人来往密切吗?”
母子俩齐齐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