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悬在半空的洋娃娃,还在往下滴着鲜红色的血。
严济南戴上手套沾了一滴,放到鼻下闻了闻,不是血,像红墨水的味道。
环顾四周,床头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正直妙龄的女子,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中年男子身侧。
男人应该很宠她,随处可见的都是女人的自拍。
她对着镜头,笑得明媚。
他小心避开痕迹检测的同志,迈步来到了一楼大厅。
凌晨一点,执法局接到报警电话,说南园路华夏小区28栋有人入室行凶。
等他们赶到时,除了窗外的风声雨声,一切风平浪静,屋内也不像报警人在电话中描述得那样惊悚。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一水的暗金色家具,看得人心里打起了鼓,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误闯了哪个皇帝的宫殿。
若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任谁也不会将它与案发现场联系在一起。
报警人名叫陈顺,杭城某房地产开发商。
妻子李欣,由于惊吓过度,动了胎气,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陈顺作为丈夫,自然一并前往。
现在,这栋别墅里能够做主的,只有老太太一人。
严济南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她抱着孙女,脸上强装镇定,嘴唇却没有半点血色。
毕竟年纪大了,心理承受能力不如年轻人。
一位女警在一旁安慰,好像没起多大作用。
相比之下,陈家的保姆还算正常,回答问题虽然磕磕巴巴,但不影响理解。
据保姆周倩说,昨晚夜里下起了雨,陈母上楼替孙女陈洁关窗户,却发现孙女不见了。
老太太第一个念头便是孙女的梦游症犯了,赶紧叫醒睡在隔壁的儿子。
三人在一楼的储物间找到了陈洁,却听到楼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张铭问道:“陈洁有梦游症?”
“对,小洁有轻微的梦游症,看过好几个大夫,都没什么效果。”
张铭点头,又问:“当时只有陈太太一个人在房间吗?”
“是,当时我们都在一楼,陈太太一个人在房间。”
“是谁第一个进房间?”
“是陈先生。”
保姆立刻回答,“听到声音后,他是第一个进去的。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半空中吊着一只洋娃娃,她的身上全是血,还顺着雨水往下掉。”
“当时又打雷又闪电,那个娃娃的脸,正好对着屋内,两只眼睛跟猫似的,被闪电一照,真的吓死人了。”
“后来呢?”
“后来太太说自己肚子疼,床单上流了好多血,先生打了120又报了警,嘱咐我们在客厅等着,哪儿也不要去。”
“然后你们就一直在客厅,没去过别的地方?”
要不是确信保姆说的都是真话,张铭真以为自己在写深夜恐怖小说。
半夜滴血的洋娃娃,梦游的小女孩,哪一点拿出去,都符合恐怖小说的元素。
“没有。”
周倩连忙摇头,牙齿下意识咬住嘴唇,“我们吓得魂都没了,怎么可能再去别的地方。陈先生也一直嘱咐我们呆在客厅,关好卧室所有的门窗,千万不要擅自一个人走动。”
“那个娃娃呢,没有人碰过吗?”
“没有。”
张铭沉思一会儿,又问:“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他怀疑,这只是一起恶作剧。
“没有。”保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我才来半年,其他的都不知道。”
张铭看见严济南下楼,立刻板直身子喊了一声“严哥”。
严济南点头,示意他继续。
一楼和二楼,没有发现入侵的痕迹,娃娃是被人用一个钩子,勾住护栏从三楼垂落下来的,正好落在李欣卧室的玻璃窗外。
当晚,李欣翻身起床,一眼便看到了窗外的娃娃。
当他们到三楼时,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需要用钥匙打开。
凶手可能是从外面爬上了三楼阳台,可惜,夜里一场大雨,将痕迹冲洗得干干净净。
华夏小区的第三层,本是一个小阁楼,有一个开放式的阳台。
开发商设计时,据说是为了方便观景,但预留的面积太小,实际没有多大作用。
一般有小孩的家庭都会锁上,防止小孩子贪玩跑上阳台出意外。
保姆也解释:“小洁有时会犯梦游症,老太太害怕她一个人跑到三楼,便将门锁了起来,钥匙只有老太太一个人才有,家里大清洗时才会开门。”
张铭继续问:“昨晚有没有发生异常的事情,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我……我也不知道……”保姆的脸都白了,突然迟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