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每天我手上都有很多病人,但抢救无效,尤其是近期逝世的,我不可能不记得。我确定治疗的病人中,没有叫詹妮弗·佩雷斯的二十二岁金发女孩,真的没有。”
卫瑟失魂落魄地看他转身走掉。
赫尔曼走近一步,对他说:“先回车里,再商量。”
卫瑟绝望地看他。
两人在目光的交融中,明白了对方心中最深的惊疑与恐慌:詹妮弗·佩雷斯,他们的女友与妹妹,他们深爱的人——整个人的存在,都从世界上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彻底抹去了。
这个世界,一夜之间变得荒诞而又扭曲,透出似是而非的吊诡。
就好像所有人事忽然联合成一个整体,冷酷而饱含嘲弄地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唯剩他们两个人,抱着只有彼此认定的信念,与世逆行,孤军奋战。
更可悲的是,他们连这个信念到底长什么模样,都没法达成共识。
赫尔曼低低地说了一声,“这让我想起,有次在战场上,一个叫安迪的家伙掉了队,我和另一个战友回头去找他。那里地形太复杂,又有追兵,我们后来走散了。”
“费了不少辛苦才又重新碰头,那时他已经找到了安迪,但对方受了重伤,他自己也伤了腿。”
“我想先背他回去,再找援兵过来救安迪。可他不肯,说安迪伤势重,等不了那么久,叫我先救对方出去。”
“你怎么办?”卫瑟问。
“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法平心静气做出选择,于是一手拖着一个,费力地往外走。”
“这严重影响了我的行动能力和速度,以至于遭遇到敌方小队的袭击,我反击了,他也拖着伤腿开枪,我们陷入了死战,几乎没有生还的机会……”
“然而,那栋干疮百孔的建筑物,再也承受不了弹药的力量,塌了,把双方都埋在里面……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着爬出来。”
赫尔曼长久地沉默了。
卫瑟安静地等待这沉默过去,他知道他还有话想说。
“我们集体生活、集体受训,接受的信念是‘战场上不放弃任何一个伙伴’。所以,我两个都想挽救,结果两个都失去了。”
赫尔曼神色黯淡而尖锐,仿佛揣着一杯死灰复燃的余烬,时不时腾出的热度,灼烧得心隐隐作痛。
“当时我就不该犹豫,不该被他的坚决反对,影响了思维判断。我应该当机立断地放弃安迪,救他出去,这才是生还概率最高的行动方案!”
“但他并不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别人贵重。他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卫瑟佩服地轻叹,“他叫什么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赫尔曼紧紧闭上眼睛,像是无法承受:“我忘了!你知道吗,最可怕的地方在这里,我竟然想不起他的名字、长相、声音,想不起楼塌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感觉我们曾经很亲密,感情很好,失去他让我心痛万分,就像失去詹妮样,但我的脑子好像被挖空了一块,属于他的那部分被掏走了!”
“那次行动之后,我从军中退役,回到家后,我很努力地回想,但仍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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