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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有些冰凉,窗外的天空旧蒙蒙的,仿佛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布。
街道上少有行人,迎面而来的冷风卷起了一地焦黄的落叶,斑斓凄清。
SHTV电视台。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浅蓝色的丝织窗帘被刮进来的晨风吹得飒飒作响。
夏若青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的趴在办公桌前,睡得很沉很沉。
睡梦中,女孩不安地皱眉,喃喃地呓语,仿佛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
“妈妈——!”
“妈妈,你不要走——!!”
夏若青在睡梦中低喊,额头有一粒粒汗珠滴落下来。
她梦到了那一家医院,医生将白色的床单盖上妈妈的遗体,她伏在角落里低声哭泣,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窗外风声徐徐,落叶翻飞。
女孩的脸色素白如雪,身体僵硬的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
“若青,你醒醒!”有人拍她的肩膀。
女孩痛楚地梦呓着,浑身孤寂地颤抖不止。
“若青,你醒醒!!”白冰大声喊她,摇了摇她的肩膀。
夏若青肩膀巨震,猛地睁开了眼睛,满额大汗。就这样醒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此刻她仍然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做恶梦了吗?”白冰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瞧着女孩苍白的脸色,低低地问:“你今天早上怎么来得这么早?该不会是晚上加班,一直加到现在吧!”
女孩一时无语,只是呆呆地垂下眼睛,样子有些难过。
若青昨晚上失眠了,一大早赶来单位,本想着再构思一下专题脚本的内容,没想到打开了电脑,才写了两行文字,就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白冰将手提包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女孩的对面看着她。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面色温和。
夏若青摇摇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跟你男朋友吵架了?”白冰用刺探的眼神盯着可怜兮兮的她。
若青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我哪有什么男朋友啊?”
白冰叹息一声,幽幽地道:“知道吗?找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太难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轻易的说分手。”
夏若青闭下眼睛,心脏处一阵紧抽,唇片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有什么资格提分手?她只是被抛弃了而已。
白冰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仰起头,若有所思地感慨道:“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们以为错过的只是一个人,可是到后来才发现,错过的其实是一辈子。”
作为一个前辈,白冰淡淡的声音里有几分伤感,几分释怀。
若青静静地聆听,深深地吸气,然后,她脸上露出一个空洞洞的微笑。女孩的身子颤抖得就如生病的孩子,很轻很轻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冷空气中。
“我只是想忘记一个人而已,仅此而已……”
白冰愣住,怔怔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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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当夏若青步履匆匆的走进夏家花店的大门,目之所及,一片混乱。
靠墙的几个搁置盆栽的木架子被掀倒在地,各种花草植物散落在泥泞的地板上,连柜台前的电脑桌都被砸烂了。
若青惊了一惊,循着视线望过去,看到舅妈汪沛菡和表妹夏若蓝正忙忙碌碌的在一旁的角落里清理花盆碎片和地板上的泥土。
“舅妈——!”女孩高喊一声,疾步跑过去,埋下身帮忙,却被表妹蛮横的一把推开。
“你走开啦!”表妹一脸的嫌恶,举起手中的笤帚作势要打她。
若青顾不上搭理她,只是看着汪沛菡,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干的?”
汪沛菡面色苍白,有些难过,她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不干你的事,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来店里闹事,砸了不少东西,你舅舅已经报警了,警方会处理的。”
虽然舅妈已经尽可能的将事情说得简单化,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夏若青却从舅妈复杂的眼神中觉察到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视野里一片狼藉。
夏若青黯然皱眉,轻轻握住舅妈的一只手,正欲问清楚。身后的表妹却生气地抡起笤帚,恶狠狠地打在她的身上。
女孩背上受了一击,缩起肩膀,疼痛间本能地往旁边躲去。
表妹凶神恶煞地叫骂着,居高临下,不依不饶的追过来又要打,却被舅妈竭力阻止。
汪沛菡抓住女儿高举着笤帚的手臂,怒叱道:“住手,你怎么可以动手打姐姐呢?”
夏若蓝咻咻地喘着气,杏眸圆睁,颤声冲母亲大叫:“她不是我姐姐,她不是!!!”语毕,又唰地掉头,凌厉地盯向若青,咬牙切齿地道:“我们夏家欠你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家迟早都得被你给害死。”
“我没有。”若青惊痛地低喊,连连摇头。若蓝怎么可以给她这么可怕的指控。
“你自己在外面不检点,还把祸害引到家里来,那些流氓就是来找你的,你不在,他们就乱砸东西,你知道我爸妈为这个花店倾注了多少心血,现在全毁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出现在这里,我讨厌你干扰我们家的生活。”夏若蓝面目狰狞的扯着嗓子,声泪俱下的,歇斯底里地叫喊一通。
若青惊呆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表妹对她有这么大的怨恨。此时此刻,一种难以形容的惊悸和慌张占据了她的心脉,让她浑身发抖,哑口无言。
舅妈在旁边硬声叱责表妹,让她住口。
可是表妹仿佛着了魔一样,喋喋不休,似乎要将多年来压抑在心里的怨气和不满一泄而空。夏若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些人,她只是在一种愧疚不安的心情中静静地站起身来,拿起表妹扔在地上的笤帚,认认真真地清扫地面上的泥土和瓦盆。
表妹被舅妈训斥了几句,一负气跑了出去。
舅妈也懒得出去追女儿,便走过来帮若青的忙。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干活。
地板清理干净后。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舅妈看着正在擦桌子的若青,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
若青攥着抹布的手停了停,心里泛起一丝惆怅和悲伤。
半响后,女孩迷茫地摇摇头。
“我怕那些人再找你的麻烦,你平日里要当心一些。”汪沛菡喝了一口热茶,好心地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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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夏家花店出事以后,夏若青就一直忐忑不安,耿耿于怀,她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从心里确定了几个可疑的人选。
一个是丰源食品厂的老板陈锋,她曾经因为一篇报道得罪了他,而且前一阵子,她还拒绝了为他的饮料厂做宣传,他来找她的麻烦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陈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旧怨重提。
还有一个是连城总监,因为她拒绝了他的“好感”,他借机徇私枉法,可是连日来,特别是知道叶朗清这个‘男朋友’的存在后,连城似乎也没有来招惹过她,对她也一直是客客气气,退避三尺的。
最后一个,就是周显昂和陈小野等人了,可是,夏若青觉得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地位,应该不至于使用这种拙劣的方法来对付她吧!
到底是谁呢?
女孩感到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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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就这样一直安静地坐着。
静谧的凉风吹动着丝质的窗帘。
窗外飘进来丝丝缕缕的冷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