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教授须发全白，那张慈祥的面容上，有一种难言的悲悯。
“好好，他……是来见你妈妈最后一面的。”
啪，颜好因为动作过大，把桌上的照片给碰到了地上，水晶相框应声而碎。
颜好懊恼的看着相框，她已经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了。
弯腰，把相框捡起来，她对顾教授说：“教授，对不起，我让人去重新弄一下。”
顾教授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算了，我还能活几天，这些都不重要。”
“教授，对不起。”
“好好，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既然知道他和你妈妈的关系，为什么一直没告诉你。”
颜好摇摇头，“我懂，以前是没有说的必要，现在是说了也没必要了。”
“可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学籍还能保留吗？为什么今天陈校长还能说出那番话吗？都是因为季云书。”
颜好抬眸，那漂亮的大眼睛里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愤怒。
“他……管的这么多。”
“其实他想要管的更多，只是你妈妈根本不想见他，也不接受他和跟他有关系的人一点帮助。对你妈妈来说，可能是恨他到骨子里的。”
颜好这个能懂，妈妈那么骄傲的人，她不可能把自己的狼狈展现在一个负心薄情的男人面前，纵然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教授……”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提他。好好呀，我没几年能活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在你出事的时候没能保护的了你。这些年，我时常在想怎么让你重回明大，可我没这个能力。”
“我不在乎的。”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他们扼杀了一个天才！好在你终于靠你自己的能力杀回来了，要是今天你不是金雀女神，不是周闻驭的太太，陈校长是不会说出那番话的。”
颜好当然懂，这个世界就是只敬罗衫不敬人，一个金雀女神算什么，他们看重的是周闻驭太太才是。
要是一年前她来试试？就算有那谁和顾教授的保护，他们也不会承认一个有污点的学生。
顾教授继续说：“我让他们明天就发声明，好好，你现在成功了，可以不在乎一纸文凭，但你需要的是公正，我也需要看到明大的清正。百年名校的清正风气，不能丢失。”
紧紧咬住下唇，颜好颤声说：“谢谢教授，谢谢。”
“这个，给你。”
顾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是一本手绘。
她翻开，里面一页页全是简笔画，而对象都是她妈妈。
想起那副寒梅图，颜好自然知道是谁的手笔。
第一页，是任婕托腮坐在窗前，旁边还用钢笔写了一行字，“在坐在窗边看风景，我在角落里看你。别看了，来陪我喝咖啡。”
前面还挺文艺的，后面忽然来了一句诙谐的，哪怕颜好讨厌他，也忍不住想勾起唇角。
后面，比比都是。
颜好却不敢看了，她好像在重温他们的爱情故事，可那些甜蜜，就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她的肉。
她不想要。
可顾教授却说：“这本该给你妈妈的，现在她不在了，你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