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眼睛干涩,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她没去看季尧川,只是说:“你处理吧。”
季尧川见过无数的血,曾经有人的血溅到他脸上,糊住过他的眼睛。
他是怎么做的?随便擦擦,眼皮都不眨一下,可现在,他怂了。
甚至,他不敢看,更不敢碰。
“季尧川,你抱抱他吧,我没有力气,你替我抱抱他。”
季尧川扭头看着她,声音哑的不像话,“钟意,别这样。”
“你抱呀,你不敢吗?你不是说要教他学功夫吗?可现在你连抱他都不敢,他会觉得爸妈都不爱他。”
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都出去了,只有他们俩个人。
季尧川闭上了眼睛,声音暗哑晦涩,“钟意,请,别这样。”
钟意长长的嘘出一口气,她其实想要说的很多,还有更多诛心的。
可是,她没有力气,也说不出口。
她把孩子当工具,已经是卑劣至极。
现在,她觉得够了。
闭上眼睛,她说:“让人进来收拾吧,我好累,好疼啊。”
“钟意……”
“嘘,别吵我,让我安静一会儿,求你。”
季尧川跌跌撞撞的出去,自始至终,他没敢碰那个胎儿。
他一路跑去了安通通道,在任何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点了一根烟……
钟意睡了很久,等再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
不过,她不想开口,只是静静看着点滴。
她一直在输液,身体上有些别的毛病。
房间里没有别人,安静的像个坟墓。
她伸出手,向着窗户的方向。
阳光穿透她的指缝,她的手指好像变得透明。
她握紧,好像抓到了什么。
然后,她把手放在心口,轻声说:“去吧,下辈子投胎的时候机灵点,找个好的父母,不要……找我了。”
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
季尧川站在门口,看到这个画面他犹豫了一下,没进来。
暂时,他还没整理好情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意。
就这么着,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站着,直到外面的保镖来找季尧川,跟他耳语几句。
他点点头,和保镖一起出去。
……
方妮怡来看钟意,她和方保逸一起。
方保逸捧了好大一束铃兰花,花朵雪白活泼,花梗和枝叶嫩绿,虽然素气,却比那些娇艳的花更适合病房。
钟意脸上露出了笑意,“真好看,谢谢逸哥。”
方保逸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儿,脸上的疼惜没丝毫掩饰,“小意,你受苦了。”
“没什么的,人活着哪会天天顺遂,能大难不死就很幸运了。”
听了她的话,方妮怡又红了眼圈儿,“宝,要不你跟季尧川离婚吧,我们俩个人去国外,我们一起打拼,怎么还活不下去?”
钟意笑了笑,“竟说傻话,你可养不起我。逸哥,你赶紧给她找个人养,省的整天打我的主意。”
本来是开玩笑,方保逸却很郑重,“小意,如果你不开心,我觉得还是离婚吧。”
钟意收起脸上的假笑,诚恳的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除了你们,我也没别的亲人了。可是,我现在真的没那么糟糕,你们要相信我,好吗?”
方保逸不好再说什么,他去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