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初大半夜回到杏林堂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骆昊介的耳朵里,他顶着夜间的霜寒露重,手里挽了一条披风挂着,直直地站在内府前院,直到看见萧雨初从门外走进来,才暗暗舒了口气。
“师父?”在内府的门被推开之后,萧雨初一眼就看到了正前方的骆昊介,深感意外,连黯淡的眼睛也不觉亮了几分。
她刚走到骆昊介的面前,就见骆昊介伸出手将手臂上的披风抖开围在了萧雨初的身上。
“霜寒如此之重,怎么也不晓得出门时多带几件衣物?”骆昊介的语气有着淡淡的责备,可萧雨初却倍感暖心。
数年如一日地沉浸在实验室里早就让她跟外界断掉了联络,整天和冷冰冰的玻璃器皿打交道,偶尔的喧闹也是来自于生性活泼的同事,孤寡的她早就不知道亲情是何滋味了。
而今还有人这么惦记着她,让萧雨初的心里很是惬意。
“师父辛劳,徒儿惭愧。这都快三更天了,师父怎么还没休息?”萧雨初拢紧了身上的披风,打了个寒颤,另一只手里拎着的药箱也被骆昊介接了过去。
男人平静地回她:“在看医书,听门下的弟子说你回来了,我出来迎一迎你。”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
还记得萧雨初刚来这儿的时候还是一片春意盎然,四处遍绿,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飞快,似乎留下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骆昊介这人很知分寸,体贴地给她围上披风已经是和她亲密接触的极限,从她手里接回了药箱之后,便一直走在她前头,高大的身影为她引着去路。
光是看到那宽肩,便让人心里有极强的安全感。
萧雨初如同一只雏鸟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的身后,闷闷道:“师父是不是早就知道,要被我诊治的病人,乃是当今的太后?”
骆昊介走在前头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平和地回道:“杏林堂能在苍城站稳脚跟,身后自然有势力依仗。当时所有的权贵都不看好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之流,唯有北苍帝王有预见之明,暗中鼎力相撑,才有了杏林堂的今日。为师虽然时常闭关休养,却和当今君上有过几面之缘。蒙此恩情,为师曾对君上许下承诺——”
“到迫不得已时,杏林堂愿意成为皇家扫浊清世的一大助力。”
原来如此。
萧雨初听着听着,不觉间随着骆昊介来到了塔楼里。
不过几日的功夫,塔楼的四周墙壁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骆昊介又写下的字迹,满屋都是书卷气息。桌边还放着一只香炉,袅袅升烟,充斥着一室的檀香。
萧雨初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角边挤了出来,任谁看都是一副极度困倦的样子。
见状,骆昊介便催促她去楼上的寝屋休息。
“你这几日想必没少受累,为师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楼上睡吧。”
“可楼上是师父休憩的地方……”萧雨初出于对师父的敬重,礼貌地婉拒一下,事实上她已经困得开始揉眼睛了,甚至还觉得塔楼里的烛光有些刺眼。
骆昊介直白道:“这般磨蹭,是想让为师亲自送你上去吗?”
“……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