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的状况很不好。
生命值和体表温度都在以一种诡异的平稳速度下降,呼吸微弱,最要紧的是他好像还受了伤,尽管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不过在这种低温下,伤口受冻,不太好恢复。
萧雨初只看一眼便作出了迅速判断,转头央求道:“孟先生,拜托你们把他送上去,再在这儿待下去的话,他会没命的!”
看见裴寒的那张脸时,孟不凡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今萧雨初言辞如此恳切,他其实内心纠结得很。
要是真送裴寒上去了,这遭地窖岂不是白跑一趟?以他和师兄的体力耐力,未必能再下来。
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几个就连睫毛上都结了霜,可想而知这地窖究竟有多冷。
萧雨初得不到回应,自己的身体却有些支撑不住了。她呼出的气越来越小,僵硬的五指也不觉攥住了衣襟口,想保留几分温度,却不知自己所为都是徒劳。
“师弟。”晋羽无谓地摇了摇头,又向他们两个微微扬了扬下巴。都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孟不凡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他举双手投降:“好了好了,我这就带他们上去。师兄你拿好!”
火折子被塞到晋羽的手里,孟不凡先拽起了萧雨初,拍了拍她的脸,看她紧蹙着眉头缩成一团的可怜样子,心中愧疚得很。
“早知道就不拖你进这趟浑水了……”
待他再去搬动裴寒的身体、去拽他的手时,意外发现裴寒的手里还握着一个盒子。这盒子比他的手都大,要攥得这么牢一定很吃力。
可偏偏孟不凡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指,只好连人带盒一起带走。
从地窖里爬上来之后,孟不凡遗憾地和晋羽对视一眼,师兄弟俩各自扛着小情侣中的艺人,场面一度十分好笑。
晋羽难得扯起嘴角,反过来劝有些颓然的师弟:“我已经身受这蛊虫之害不是一日两日了,活也不在这一天两天的。你忘记师父对我们的教诲了吗?”
欲成仁者之术,必具仁者之心。
他们能救天下人,怎么能放弃这两个与他们一道出生入死过的至交呢?
孟不凡耸着肩赞道:“师兄觉悟高,师弟佩服。”
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喧嚷声从前庭一直带到了后院,火光也在文府四起。怕是他们潜入文府被人察觉了踪迹,孟不凡敛起了不正经的表情,与晋羽点头道:“师兄,咱们撤!”
说罢,师兄弟二人便背着人越墙翻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雨初来得莫名其妙,离开得也莫名其妙,甚至于文家的主人都不知道她是何时离开的。
当然,萧雨初本人也不清楚文家在文栋生辰宴的当夜所发生的混乱乃是因她而起。
回暖的感觉太过舒适,像是一只刚被孵出来的小鸟儿又重新回到了温暖的壳里,全身都充斥着一股酥麻的暖意。
缩在软和被子里的萧雨初意识半梦半醒,而身体却诚实赖在被窝里懒懒地不想动。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拧住了她的耳朵,生生把她从被子里面拽出来。
“啊——!”萧雨初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拉长的哀嚎声,等她嚎完了,也彻底清醒了。
一只用凉水沾过的毛巾贴在她的脸上,粗鲁地揉了两下,萧雨初手脚并用地挣扎,好不容易才从魔爪中解脱,浑身都带着不善的气息斜眼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