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初穿回了往日的便装,高高竖起脑后的长发,只简单地扎了两条鞭子,绑着一条浅色的缎带,连裴寒送她的两枚簪子也收了起来。
她一反往常,没有带着手包,也没有将腰包系在身上,就那么轻便的一身装束站在杏林堂的门口,仰头望了一眼门上写着杏林堂三个大字的牌匾,幽幽地叹了口气。
左右都是躲不过的,还是快点进去吧。
萧雨初想了想,机智地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扳指套在了手上,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迈进了杏林堂医馆的大门。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今天的杏林堂并未正常营业,堂中坐诊的大夫们都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谁都不敢坐,一个个地缩在医馆的边边角角,不敢与朝廷派来的人起冲突。
萧雨初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师父骆昊介,杏林堂的堂主,正被这群人用兵刃指着,气焰嚣张得很。
“骆堂主,咱们好商好量,你把人交出来,我们也好回去交差。在下知道诸位都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物,看不上我这些小兵小卒。可这里是苍城,天子脚下,你们就算是再有能耐,也不能公然抗旨、违逆不敬吧?”
杏林堂之所以不想跟朝中的势力打交道,其中最重要的一样原因就是这些官僚太过势利,眼高于顶却又捧高踩低,什么恶心人的事都做得出来。只看十年前,不看十年后。
骆昊介是唯一一个光明正大坐在医馆里的人,他抬手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口茶,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着实把来人气得不轻。
暗地里,倪童拧巴着眉头,用手肘戳了戳郁意的胳膊,小声问道:“师兄,怎么好端端的来了这么多官兵?他们是来抓咱小师侄女的?”
“嗯,听说她昨夜赠了文府的文大人一瓶药,文大人吃了以后没过几刻便暴毙身亡了。”
“这么邪门儿?她送的不会是毒药吧?”
倪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和郁意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他从自家师兄的眼睛里看出了满满当当的嫌弃,倪童讪笑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声音越发的小了。
“当我没说……”
就在此时,撇回头的郁意突然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往门口看去。
倪童顺着他的视线往门口的方向看去,结果就看见萧雨初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回到了杏林堂,大摇大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回来了似的。
“呃!”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她是没有听到风声,还是自己犯傻执意要回来的?
在萧雨初出现的一瞬间,来抓人的官兵几乎同时把手中的兵刃调转,齐齐指向了萧雨初。
而骆昊介也将茶杯猛地墩在茶桌上,倏然起身。
“雨初……”
“师父。”萧雨初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不料官兵们把兵刃举得更高,直指她的脸,警告她别再靠近一步。
没办法,萧雨初只能隔着一堵人墙,向骆昊介行礼作拜。“徒儿没用,给您和堂里惹麻烦了。”
骆昊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劝道:“你别担心,为师会妥善处理此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千万别乱来。
“萧姑娘,见您一面可真是一件难事啊!”来抓人的为首之人说话都是一副阴阳怪气的调调,“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畏罪潜逃了呢!”
萧雨初憋了一早上的火气没处发泄,好巧不巧地有人撞到枪口上,她磨着后槽牙倏然露出了笑靥,硬生生把整个杏林堂的人都看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