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喙的白鸽蹲在窗台的边缘,时而呆滞,时而机警地转动小脑袋,如此灵动的一只小动物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塔院里显得格外惹眼。
沈微一走进来便发现了它的存在,随意吹了声口哨,就看见它受了惊似的飞走了。
啧!胆子真小!
他走到了塔楼门口时,见大门紧闭,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伸手推开。
前段时间萧雨初在的时候,塔楼的门必定是每日大开,为了防蚊虫飞鸟进入塔楼里骚扰他们师徒二人,萧雨初还会特地在门口处挂上一层纱帐,用来充当门帘,也让冷清的塔楼里多了点人气。
没想到萧雨初被禁军抓走不过几日的功夫,之前高高挂起的帘帐无人打理,失落地垂在了一旁的地面上,而一楼的书桌上散乱着许多书籍,连平时被整整齐齐挂在笔架上的毛笔也胡乱地直接搁置在桌上。
墨汁染在了贵重的木桌上也无人置理,因为这间塔楼的主人此刻正靠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方长长的纸条,远远看去,上面用黑色的墨迹写着简短的两行字。
沈微在勉强可以落脚的地上站了片刻,见骆昊介看起来像是在走神,便重重地咳嗽一声,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师兄,怎么样了?那丫头应该没事吧?”
骆昊介没有转过身,而是将手里的纸条又折好,叠在了手掌心里,望着窗外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才淡淡道:“没事,太后念着杏林堂对她的恩情,助她出了天牢,暂时住在宫里。”
“那就好,我还以为皇室中人皆是无情之辈呢!”
“文大人的尸体调查得怎么样了?”
沈微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露出挣扎又艰难、饱受折磨的表情,幽幽地道:“检查过了,这位文栋大人身无顽疾,体魄健壮,非发病而亡。我和郁意取用了咱们师门的晶魄银针,在他的全身各个部位都试过了,均没有找到雨初口中所说的尸毒。”
秋风席卷着发黄的落叶从外面吹进了窗户里,骆昊介伸手一抓,将秋叶举在眼前,透过腐烂的空洞看到了外面斑驳的光影。
在一阵紧张的静谧过后,骆昊介终于转过身来,隔空与沈微相望,问他:“后来呢?”
沈微的脸上浮现出满是趣味的笑,他将双臂一抱,好笑地反问道:“师兄怎么会知道还有后续呢?”
骆昊介平静地说道:“我相信雨初的本事,也相信你们。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了。”
作为杏林堂的堂主,骆昊介可以说得上是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厉害角色,他终日待在这方高高的塔楼里,不是研读古书,就是自写书画,再不然便是摆上一方棋盘自己和自己博弈。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个心性单纯与世无争的人才对,可偏偏他心思深沉,独具慧眼,又深谙人性。
沈微对他敬重的同时,也觉得这师兄高深莫测得有些可怕了。
他摸了摸鼻尖,坦白说道:“后来,乌依亲自给文栋大人的尸体开了瓢,这才发现他的脑子里已经被一种毒素侵入。据我们观察,这毒和尸毒很像,但是却比尸毒更加厉害。”
“怎么说呢?”骆昊介微微拧起眉头,意识到了事情的麻烦。
沈微沉吟片刻,用一种比较简单的方式与他解释道:“我们以前所见的尸毒,首先会侵蚀人的精气血肉,将活生生的人吞噬转变成为一具干瘪的行尸走肉之后,毒侵入脑,以特殊的声击训练方式控制他们的行动。这种人被我们称作是药人,但其实他们已经不能算是活着的人了。”
“而文大人身上的尸毒,是跳过了前面的症状,直接上脑。据我猜测,他应该都不知道自己中了这种毒,只是旁人用这种毒来控制他,图谋方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