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初被叫到塔院的时候,被聚集于此的门人数量吓了一跳。
这般声势浩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邪教的传教现场呢。
在萧雨初茫然之际,她忽闻一声传唤,原本在塔楼里休憩的骆昊介缓缓走到了塔院中央,冲着萧雨初扬了扬下巴。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萧雨初只好将发痛发酸的膝盖再度跟地面紧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心里娓娓叹息。
满院的杏林门徒,包括沈微等人在内,都直直地望着骆昊介,似乎隐约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当初杏林堂初设之际,我与数位长老曾立下门规,不允许门中弟子入朝当职,原因有三。”
“第一,朝廷局势之深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能掺和进去的,一个不好是会送命的。第二,医者当以救治天下病者为己任,就该心无旁骛地钻研医术,承杏林衣钵往前走。”
说这话时,骆昊介的目光往萧雨初的身上瞥了一眼。
“第三,杏林堂的前身乃是百草门,系江湖出身,行事放纵,先人曾和权贵之辈多有过节。为免自己和身边的人被报复侵害,所以我并不赞成你们往火坑里跳。”
弟子和门徒们都发出了恍然的感慨声,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雨初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看好戏意味。
看起来,今天萧雨初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本来连萧雨初都觉得自己今天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骆昊介话头一转,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向萧雨初伸出了手。
“可是今天,这门规也该是时候取消了。”
堂主态度转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几乎是所有人都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脑袋一歪,仿佛刚才听他解释听了个寂寞。
鲜少出现的副堂主书士也来到了这儿,他从看见萧雨初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听到了不少关于萧雨初的事迹后,更是脑门上的青筋突突跳个不停。
他又一听骆昊介因为这件事要改变门规,当下就急了。
这还了得?杏林堂为了区区一个萧雨初破了多少例?
“堂主!这可不行!”书士忙阻拦道:“堂主,杏林堂创立多年的规矩,岂能因为她一个人说改就改?你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岂不是明目张胆地向大伙儿表示你要偏袒她吗?”
沈微的眼角抽了抽,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劝道:“副堂主,有些话可别乱说,我师兄一向公允……”
“我偏袒她又如何?”骆昊介冷冷地打断沈微,稍一抬起下颌,气势尽显。“杏林堂百年难得一遇我徒儿这般资质,她的前景之远是有目共睹的。我不想因为对她来说无谓的陈年旧规,而放弃这般资质上乘的弟子。而且她还是我亲自收入门下的,唯一一名门徒。”
骆昊介加重了语气,“你是希望我,一辈子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传承吗?”
现场瞬间冷凝,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尴尬而又僵持的气氛,萧雨初看到诸多门人和弟子们的表情都不大好看,心里一沉。
她暗中拉了拉骆昊介的手,以眼神示意,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