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抬眼往那两人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脚下踌躇着走了过去。
他垂下的手已经暗暗握住了袖子里的匕首,谁料刚走到那个开口唤他的守卫面前时,那人颐气指使着说了句:“你端的是茶水吗?给我倒上点儿,我渴了。”
“……”
裴寒暗暗地敛回了些许杀意,忙点头应道:“是,您请。”
茶杯里是沏好的现成茶水,他手一掂,便将茶杯递上去,状似无意地提及:“二位爷辛苦了,这一天你们都在这儿守着,也没人来替啊?”
守门人瞪他一眼,凶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府里的人都被支出去了,人手不够,可不就剩下我们两个了吗?”
裴寒呵呵一笑,又探出了脖子往门口瞄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这里头是在干嘛?那门也关了许久了吧?莫不是丞相大人他……”
“嘘!”守卫大约是怕惊扰到了正堂里的人,忙皱起眉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转回头去看了门一眼,最后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再回头时,他们两个都松懈了几分,也就跟裴寒多聊了几句。
“先前回到府里的那个丞相啊,乃是别人假扮的。被管家揭穿他身份时,那人还抵死不承认,直到府里的人合伙围攻,将他脸上的伪装面皮剥下来,他才无话可说。”
裴寒心头一惊。
看来阿满果然是暴露了,就不知道他如今被关在什么地方。
这两人跟牛饮似的将壶里的茶水都饮尽了,挥手驱赶他:“行了行了,不该你打听的事就别打听了。要是被管家知道我们俩在这儿跟你偷偷说这些,那我们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得嘞爷,小人这就走。”裴寒挂着谄媚的笑离开,等走出很远之外脸色一垮。
他把手里的茶盘往庭院里的花木后一藏,蹭到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纵身翻上了那房子的屋顶。
身手矫健,蹁若飞絮。
愣是没发出一点动静来,前面守门的两个人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裴寒看了一眼,随后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往房子里看去。
从上面的位置只能看见屋子里晃动的人头,这房子的隔音似乎不差,听他们说话嗡嗡作响,就跟蚊子似的。
没办法,裴寒只好把耳朵贴上去,勉强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听说王后遇刺,陛下病倒,眼下正是控制大合皇室的最佳时机。您这是在犹豫什么?他北苍寒王府的护卫再强,也扛不住咱们人多啊!”
“囚室里冒充丞相的那小子虽然嘴硬,不过咱们不是已经把府里的人都散出去找丞相了吗?等找到了,直接杀了他就是!”
屋子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吵着,看起来对这场造反势在必得。
唯有为首的人十分冷静。
裴寒虽然看不到此人的正脸,不过从他偶然间伸出来的袖子来看,款式不新,但是料子却是顶好的。
说明此人在丞相府里有着相当高的地位。
不知道他是不是门口那两个守卫所说的那个管家。
终于,在旁人接连不休的争执声中,那位大人物终于开口了。
“稍安勿躁。”
他只这一句话,便让嘈杂的房里瞬间变得平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唯他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