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骆昊介这些时日过得一点都不好,人昏昏沉沉不知状况,躺在床上瘦了好几圈。
进食不是水就是粥,都由乌青照料。
萧雨初越是把脉,就越是对乌青失望。
“师父的旧伤来势汹猛,没有有效的抑制和根治,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再加上那种毒香……”
她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气得连睫毛都在发颤。
摘下了面巾的景怀就很好奇,他问:“你刚才扔掉的毒香,究竟有什么效果?”
“一般人服用,会短暂地出现呼吸急促、全身发疼发痒、还有窒息感,这是一种慢性毒。它也能让师父的伤情加重,时间久了,他一旦狂性发作,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毫无理智的疯子。”
不止这些,远不止这些。
萧雨初还从他的身体里检查出了尸毒!
尸毒!
现在只要一提起这两个字,她就会想起漫无边际的尸山血海,鼻尖下弥漫着腐烂而血腥的恶臭,重新将她拉回人间炼狱,到处都能听见凡人发出歇斯底里的悲鸣声……
是谁在师父的身体里种下了这样的毒?其心可诛!
萧雨初握紧了拳头,恨恨地在床铺上重重一捶,怒不可遏地起身质问乌青:“书士从何时起对师父下毒?你为什么要袖手旁观、任由他对师父不利?!”
她的愤怒在乌青看来就像是个笑话一般,无法掀起她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这位早生华发的师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喃喃着说道:“你有自己的孩子了?真好。”
萧雨初皱起眉头,完全搞不懂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
只听乌青又缓缓道:“很久以前,我也有一个疼我的爱人,我们也曾拥有过甜蜜的果实……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身份悬殊,我们早就结合在一起了。”
这是个引子吗?这跟师父受伤有关系吗?
萧雨初和景怀对视一眼,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我知道,我听说过。你爱的人最后没有和你相伴一生,你很遗憾,为此受了极大的创伤。可这段记忆,你不是早就忘记了吗?”
乌青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她朝着萧雨初大声喊道:“我没有忘记!我怎么可能忘记!”
常年浸泡在药水里的手有些发皱,似乎随着她的容貌一同老去了。那食指指着床上昏睡的骆昊介,愤怒地叱骂道:“都是他!是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若不是他为了求得杏林堂能够在苍城里站稳脚跟,主动去和皇家权贵以我的幸福做交易,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丢掉幸福,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呢……呜呜呜!”
说到激动和伤心之处,乌青崩溃地掩面大哭,哭声哀戚,满满的都是对骆昊介的控诉。
萧雨初蓦地沉默不语了。
她突然想起孟不凡曾经说与她听的一段话,说是杏林堂早些年虽然传承了百草门的很多东西,但刚开始籍籍无名,这么一群人怎么可能在苍城这样繁华的都城里用短短几年的时间站稳脚跟。
想必就是骆昊介在后面周旋之故。
可即便如此,萧雨初仍对骆昊介抱有好感,他是一个值得信任和倚靠的长辈。
而且根据过往的相处,她不觉得骆昊介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陈年旧事,我不知内情,也不想多问。等师父醒了,让他自己跟你做个了断吧。那书士是你什么人?”
要是没有关系的话,书士一个人怎么可能瞒天过海做出这么多小动作呢?
果然,乌青缓缓放下了手,喃喃道:“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我们在杏林堂里共处了数年都没有认出彼此,直到你来杏林堂之前……”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书士和他身后不明的势力便在杏林堂中暗布下局,为的就是等有一天架空骆昊介,将杏林堂收为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