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自打出生后,除了挨过自家老子的揍之外,还真没被别人打得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眼前这个人是第二个。
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陈王压在手里的最后杀手锏,竟然是失踪已久的杏林堂堂主骆昊介!
这他妈谁打得过?
第一次感觉到一个武将和一个江湖人之间的差距竟如此之大,裴寒气得咬牙切齿,内伤都被打出来了,却还得佯作无事,给皇帝把场面撑足了。
而的确打算在今夜起兵造反的陈王静静地在皇帝的前殿中站了许久,看见裴寒那强撑的样子,忍不住得意一笑:“都说虎父无犬子,当年裴若锋能与这位骆堂主过上数招且不落下风,如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小寒王,你若不服气,不如将你那老子找来与他比上一比,如何?”
骆昊介冷冷地斜他一眼,陈王也畏惧地不由得瑟缩了下,而后想起自己的身份,梗着脖子把气撒到了明扬身上。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是如此没用,尽找这些小猫小虾当你的股肱之臣,焉能靠得住?”陈王走到裴寒的面前,抬手一推,被裴寒擒住了手腕。
结果还未等裴寒将他拿下,骆昊介一道凌厉剑气甩来,裴寒的手便疼得松开,陈王安然无恙、他自己的手臂上倒是又多了一条伤痕。
明扬眉头一紧,随后又恢复如常,镇定道:“皇叔从几十年前谋划到现在,不可谓不用心。看来这君王宝座,今日皇叔是势在必得了?”
“哈哈哈!那是当然!你的西北军早已成了幽灵军队,这皇宫内外的禁军都被调走。裴若锋下落不明,小寒王呢又孤木难支,皇上现在还打算拿什么跟本王争斗呢?”陈王抬手往某个方向一指,意气洋洋地说道:“连你的母后,都为了旁人跟你反目,你以为你还真能在这个皇位上一直坐下去不成?小子,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外……”
在陈王打算把一切都和盘托出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打斗声,随后殿内的众人便听到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女子惊叫——
“裴寒!”
在殿内除却陈王的三个男人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骆昊介,他怎么也没想到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萧雨初竟然会跑回来!
他往陈王的旁边一侧,提醒道:“要办你的事,最好抓住机会,否则我不会再帮你第二次。”
话音刚落,萧雨初便在护卫们的协助之下闯了进来,一眼就将此刻发生的时候映入眼帘,在看见骆昊介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师父?!”你果然在这儿!
还未等她靠近,包括明扬在内的三个男人同时向她大喊:“别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箭雨从殿内的上方直直射下来,陈王身中一箭,未曾想到殿内居然还有埋伏。他指着裴寒的软肋——也就是萧雨初,冲着骆昊介喊道:“把她拿下!让这两个臭小子乖乖给本王束手就擒!”
而骆昊介却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我说过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我不会再帮你第二次。”
陈王哼了一声,朝着殿外大喊:“来人!”
无人回应。
他惊了下,又用更大的声音喊道:“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拿下!”
连萧雨初都看不下去了,语带嫌弃地说道:“你不会以为凭着我一个弱女子真能闯进围满了私军的宫殿吧?”
陈王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萧雨初话还没说完,一队全身漆黑劲装的杀手从房顶破开杀入,手中的长钩甩出,比之前的箭雨还要准确地往明扬他们身上飞去。
裴寒飞身替明扬挡开了长钩,将他带到伏击盲区。转眼一看,那头的骆昊介却是舍身将萧雨初紧紧相护在怀里,他自己的后背上被长满了小钩齿的下三滥暗器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萧雨初惊吓之余,害怕得直落泪。
“师、师父?!你的伤,流了好多的血……”
骆昊介牢牢地护着她,说话还是一贯的平和又温柔,在这样惊险的场合里具有很强的安抚之效。
“为师没事,你别哭。”
“师父……”萧雨初眼泪汪汪,控制不住自己。
“我最怕你哭了,你一哭我便会想起南洲城的那个下雨天。我手里的剑沾染着你爹娘的血迹,他们就倒在你的面前……你哭得好伤心,让我第一次感觉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萧雨初一顿,含着泪水的眼眸倏然睁大。“萧家人,是师父你杀死的……?”
十几年前因为一些事,年轻的医者之首不得不为了同门的手足们向高高在上的权势低头,也曾一度沦为黑暗的刽子手,杀过不该杀的人,做过不该做的事。
今天会选择站在陈王的阵营里,也不过是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罢了。
“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师父…就莫要再问了……”骆昊介说话渐渐变得断断续续,连眼神也有些飘忽。
外面杀声震天,殿内混乱不堪。
萧雨初却很清楚地看到了骆昊介为数不多的生命值在迅速衰退,这个人、好像很快就要离开她了!
紧张、惊慌以及连日来的疲劳让萧雨初身体紧绷,她整个人不由控制地腿软,向后倒去,却在和地板接触之前,先一步落到了裴寒的怀里。
骆昊介怒道:“没用的臭小子,撒手!”刚才他居然先去救皇帝而不是自己的夫人!这还能靠得住吗?
裴寒火气比他还大:“你抱着我王妃干什么?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下面似乎有什么热流涌出。
萧雨初感觉自己听到了小孩子在吵架级别的对话,她痛苦地抓住了这两个男人的衣领,又委屈又生气地大喊道:“闭嘴!我羊水破了!”
“……”两个男人同时陷入沉默。
清理过尸体的皇帝寝宫临时成了萧雨初生孩子的产房,被赶鸭子上架的桑云沉着一张脸进去之后,就好几个时辰都没再出来。
为了阻止这场宫变而特意赶回来的下江道驻军正在清点私军,断去陈王后路。而影卫和寒王府护卫齐齐出动,则是将影鹰的杀手尽数斩杀。
充满了血腥与阴谋的夜,几个主要人物都因为一个女人痛苦的叫声而心不在焉。
血水端出一盆又一盆,裴寒急得上蹿下跳:“怎么还没生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