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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碗 春宵一刻值千金(1 / 2)

日本的国号,据考究应该是唐代时才确立的,但终究为何定国号为“日本”,众说纷纭。最早可以追溯到七世纪日本圣德太子致大隋天子的国书中,对日本天皇自称为“东天皇”,称中华皇帝为“西皇帝”。唐代,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日本入侵新罗被唐军击败后,仰慕中原文明,时常派出遣唐使入唐。据《史记》记载,“日本”国号是在八世纪初粟田真人入唐时,由女皇武则天亲自授予的。从此以后,三岛倭奴以“日本”为国号。

五代中原纷争,日本与中国的联系日趋减少,大宋立国后。也鲜有日本使臣登陆中原,如今与高丽,同时派遣使臣来朝,大宋皇帝授命右仆射王钰给予接待。靖康元年年末,大宋右仆射王钰,于鸿胪寺接见日本国使臣,川端君麻吕。

当王钰带着众属官到达鸿胪寺时,川端君麻吕未到,王钰一怒,正准备拂袖而去。吴用劝阻,称两国往来,当彰显中华礼议之邦的风范,不可意气用事。王钰这才耐着性子,在鸿胪寺礼厅之上坐等。

“先生,你对日本国的印象如何?”一等不来,二等不到,王钰索性与众官闲聊起来。

吴用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海外小国,尚未开化,其文化,政体,多习自中原。唐时中华天子赐国号为‘日本’,一直沿用至今。下官听闻,倭人身材矮小,生性愚钝,不值一提。”吴用的话,可以看作代表了大宋的文人,在这些文人眼中,日本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海外小国,也就更谈不上对中原形成什么威胁。

王钰听罢,冷笑一声,不予置评。门人报道,日本国使臣川端君麻吕到。礼厅内众官禁声,王钰端坐于案前。只见礼厅外,一个头戴高冠,身着异服的矮小男子昂首踏入鸿胪寺礼厅之中。约莫四十左右,面白无须,一双小眼四处张望。

到礼厅中立定,见堂上高坐于一位少年宋官,遂躬身行礼道:“日本国使臣川端君麻吕,见过大宋丞相。”他的汉语说得很标准,完全听不出来是异邦之人。按礼制,番邦使臣朝见中原,见上官需行跪拜之礼。此人,行不见下跪,言不称叩见,实属无礼。

“拜见上官,为何不跪?”王钰这会还耐得住性子,语气也还算客气。

川端君麻吕听王钰问起,不慌不忙,从容答道:“昔日唐时,日本为中原属国,然如今两国平等,本使此次入宋,是为向大宋皇帝递交我天皇陛下的国书,因此不跪。”

王钰本有心为难他,但想到这是“外交事务”,不能由着性子来。况且在大宋地盘上为难日本国使节,也算不得什么本事,遂问道:“国书在哪儿?”川端君麻吕从怀中掏出国书呈上,鸿胪寺官员上前接过,送到王钰案上。

日本国官方所用文字,皆为汉字,没有自己的正式文字。王钰拿起日本国书,刚翻到头一页便皱起了眉头,日本国东天皇致大宋西皇帝。我国历来处于东方,怎么称大宋皇帝为西皇帝?

再往下看,王钰却看得糊涂了,这官方正式的行文,当然不比王钰平时所说的市井白话,晦涩难懂。只得合上日本国书,向川端君麻吕问道:“本官听说,大宋商贾在海上行商,时常遭遇日本盗匪的抢劫,不知道你怎么解释?”

“本使来时,曾询问过此事,应当是民间不法之徒所为。天皇陛下此次派遣本使入宋,就是为商议此事。贵我两国,当同心协力,解决海上的争端。”这句倒像是人话,王钰听后,点了点头。

还没来得及回话,又听日本使臣说道:“我国的意思,以后大宋商贾海上行商,若经日本海疆,由我国提供保护。若此次贵我两国能达成约定,本使回国后,当上奏天皇陛下,派遣水师征剿海贼,以保大宋商贾平安。”

这句更像人话了,王钰一直拉长的脸色,稍微缓和:“嗯,理当如此。”然而川端君麻吕下一句话,就听得王钰怒火中烧了。

“大宋可仿辽金例,向我国赠予岁币,作为日本水师剿贼的军资。”

王钰一掌重击,拍在案上,震得文房四宝弹跳不已:“岁币?日本也想要岁币!”

日本使臣见王钰发怒,脸色稍变,便转眼即神色如常,回答道:“为保大宋海商利益,我国希望大宋能从长计议。贵国赠予岁币,我国充作军资,合情合理……”

“闭嘴!我大宋海商,自有大宋水师提供保护,谁要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回去告诉你们倭皇,懂事的,趁早管管自己的子民。要不然,等我大宋水师出征,杀个片甲不留!”王钰怒不可遏,就在那鸿胪寺礼厅之上,破口大骂。

吴用等人,虽也恼怒日本使臣无礼,但见王钰如此模样,也吃了一惊,赶紧劝道:“宝相,不消为这等小事动怒,注意场合。”

“什么鸟场合!原来辽国要岁币,西夏要岁币,金国也要岁币,现在连日本这等小国也向我大宋讨要岁币!我们难道是他妈的冤大头,谁都可以伸手要钱?老子有钱用去练兵,用去治水,用去利民,就是不给狗日……”王钰怒气冲天,一时失去理智,早忘记自己身在大宋。

吴用越听越不对劲,慌忙劝住王钰:“相爷,今日接见到此为止吧。”王钰怒哼一声,从堂上下来,狠狠盯了脸色惊愕的川端君麻吕一眼,拂袖而去。

宝国公府内,王钰一连摔了两个茶杯,一个花瓶,一个香炉。吓得堂上的丫头仆人一个个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他,因为他们还没来没有看到宝国公发这么大的火。下人慌忙去通告了耶律南仙。

当耶律南仙赶到时,宝国公府的大厅上,已经一片狼籍。

摒退下人,耶律南仙走到王钰身边,只见他手里握着一个细瓷小杯,手背上青筋直冒。正要说话时,忽听一声脆响,王钰手中小杯,竟被生生捏碎,瓷片划破皮肤,鲜血顿时涌了出来,而王钰似乎还未察觉。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耶律南仙一阵心疼,赶紧掏出手帕,扳开王钰右手,替他包扎起来。

“操他妈的,弱国无外交,弱国无外交!”王钰涨得满脸通红,胸口起伏不止,显然已经怒极难控。

耶律南仙听他这么一说,一边包扎,一边问道:“难道是因为高丽日本两国的事情?”

王钰稍微舒缓了一口气,皱头眉头说道:“刚才在鸿胪寺接见日本国使臣,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以后大宋商贾在海上行商,由日本水师提供保护,要我们向给他们赠送岁币,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讨要保护费吗?原来辽国势大,现在金国崛起,给他们送岁币,就已经够屈辱了,现在连日本这种弹丸小国,也敢向我大宋讨要岁币,窝囊,真他妈窝囊!”

耶律南仙见王钰今天一反常态,心里生疑。王钰自从掌管幽云十六州后,脾气已经渐渐收敛,凡事都谋划周密,韬光养晦,怎么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日本国,就动这么大的肝火?她哪里知道,王钰以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像他这种年纪的少年,对日本这个国家从来没有好感。那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那南京城里三十万同胞的性命,那臭名昭著的历史教科书,还有那供奉着罪恶滔天日本战犯的靖国神社,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中日友好的童话击得粉碎。

王钰虽然来到大宋,可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忘记。现在,连吴用口中“尚未开化,生性愚钝”的日本国也敢公开向大宋讨要保护费,这跟明抢有什么分别?也怪不得他方寸大乱,失去理智了。

“你不会懂的,日本这个国家……”王钰长长呼出一口气,闭眼摇头道。

耶律南仙在王钰身旁坐下,静静的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海外倭国如此痛恨,但眼下大宋的主力精力,还是应该放在金国身上。如今高丽日本两国同时来朝,应该好言抚慰,不叫其生出异心,否则几面受敌,大宋的处境可就堪忧了。

还没说话,王钰已经抢先道:“你不用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错,现在主要的敌人是金国。高丽日本,都不与大宋接壤,几乎构不成直接威胁。但海外贸易,又是我一步重要的棋,唉,罢了,权且忍一忍吧。”

耶律南仙听完,却笑了,这个男人可真是奇怪。先前怒火冲天,让人以为他已经六神无主,失了方寸,还不等人劝他,又清醒过来。

“南仙啊。”

“嗯?”耶律南仙正怔怔的望着王钰出神,突然见他满脸堆笑,似乎换了一个似的。

“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王钰的举止,让耶律南仙一头雾水。自从随了他之后,虽然一直对自己很好,但像现在这样拘礼,倒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说什么?”耶律南仙笑颜如花,只有在王钰面前,她才能笑得这样开怀。

王钰作事雷厉风行,从来不拖泥带水,可现在却像小女儿家一样,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几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在耶律南仙的一再追问下,他才如实相告:“前些日子,陛下召我进宫,谈到我的婚事。”

耶律南仙似乎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理着衣袖道:“哦?你要娶那位素颜姑娘?”

“你怎么知道?!”王钰两眼一瞪,奇怪的问道。

“你现在是宰相,大宋皇帝自然不可能再让你娶那什么郡主,为了推动你与童贯结成一党,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娶他的女儿。恭喜小王相爷了。”耶律南仙虽然仍旧笑着,可这话听在王钰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王钰何尝不明白,当年在辽都城外,耶律南仙与自己结发。当时自己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古时候夫妻成婚,有把两人头发连在一起的风俗,这就是“结发妻子”的由来。这几年,耶律南仙对自己一往情深,现在却在这宝国公府里,主不主,仆不仆,身份尴尬,自己亏欠了她啊。

“南仙,我知道你可能不开心,但是……”王钰正准备拿一套想好的说辞却安慰。却不料,耶律南仙摇了摇头:“不会,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我不会不开心的,这是你的喜事,我替相爷高兴。”

王钰听后,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心里感动不已,握住耶律南人的右手,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南仙,你的委屈我知道,你放心,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机会一到……”不等王钰说完,耶律南仙突然起身:“我有些困了,先回房了。”

王钰目送她离开,心里暗叹,到底是女人心,海底针啊,刚还说不生气,一转眼,马上就翻脸了。

咦?不对,她刚才说什么?赵桓要推动自己与童贯结成一党?没道理啊,党争历来是被帝王所忌讳的,大臣们结党营私,败坏朝纲,哪个皇帝不深恶痛绝?怎么还会推动自己与童贯结成一党?

大宋靖康二年,皇帝赵桓,亲自替右相王钰作媒,枢密使童贯一口答应。王钰与童素颜的婚事,就此定下。王钰得回幽云十六州,打败耶律大石取得上雄大捷,又攻占辽国二十三城,如今身居高位,主持变法,可谓名动天下。他的婚事,自然是大宋的喜事,皇帝下诏,要王钰大肆操办。并给王钰准备了一份厚礼,还要在成婚之后,封童素颜为一品诰命夫人。

王钰的婚讯,传遍天下。宝国公府上上下下,喜气洋洋,着手准备婚事。童府里,更是忙成一片,替小姐出阁,准备着丰厚的嫁妆。童贯掌军多年,家资巨万,唯一的独女出嫁,自然不能马虎。不管是金银器具,还是凌罗绸缎,又或者古玩珍奇,历代书画,都是车载斗量,不可计数。

满朝文武,更是忙了个不亦乐乎,不管跟王钰交好的大臣,或者是政见不同的大臣,都在替王钰准备着新婚大礼。我大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成婚,可谓国这大事,又岂能敷衍?

更有甚者,民间听闻小王相爷婚讯,百姓们都奔走呼告。特别是幽云十六州的商贾,推举周兴为代表,携巨资入京,恭贺小王相爷新婚之喜。

正月二十二,黄道吉日。晌午时分,正是汴京城最热闹繁华的时刻。宝国公府,张灯结彩,披红带绿,一片喜气。府门前,一顶八抬花轿,早就停放在此。赵桓特旨,王钰成婚,虽是私事,但其身居右相,为国之重臣,成婚时可用一品大员仪仗迎亲。

宝国公的仪仗,东起五岳亭,西到玉水阁,长约数百步。更兼朝中文武大臣的官轿不时停在府门前,挤了一个水泄不通。

国公府管家王忠,在站在府门口,迎候着四方宾客。

“开封府尹李大人到!”

“礼部尚书洪大人到!”

“参知政事尚大人到!”

王钰府前,权贵云集,王忠一一接待,收下礼单。正忙得热火朝天,忽听背后一个黄莺出谷般婉转的声音问道:“王忠,吉时已到,赶紧派人去迎亲啊。”不是旁人,正是今日王钰大婚,唯一可充当“高堂”的人,李师师。从三天以前,李师师就抱病到王钰府上,替他着手筹办婚礼。

宝国公府前,人声鼎沸,李师师就在王忠身后说话,他却也听不清楚。见李师师手指府外迎亲仪仗,方才明白,赶紧催促仪仗起行,前往童枢密府上迎亲。

那浩浩荡荡的仪仗一起行,可叫汴京城的百姓开了眼界。在这天子脚下,什么大事不见过,可这样气派的迎亲队伍,可还是头一遭看到。百姓们都爱看个热闹,于是全都跟着仪仗跑,到了最后,人群越集越多,反倒把迎亲队伍给堵在了半路上。

眼看吉时就要过了,如果不能按时把新娘子迎到宝国公府,那可不吉利。王忠在仪仗最前头,急得直跳脚,可他的声音,在黑压压一片人群里,根本是泥牛入海。正当束手无策时,忽见西面奔出一队骑兵,驱散人群。原来是赵桓调殿前司兵马,维持京城秩序,以保王钰大婚顺利进行。

人群一散,迎亲队伍又吹吹打打,直奔童府而去。

童府内,小姐闺房里,满屋子丫环正四处奔走,替童素颜梳妆打扮。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为人生一大幸事。此时的童素颜,真可称得上是千娇百媚。只见她眼波流转,红唇欲滴,沉鱼落雁的脸上,一抹羞色,让人为之倾倒。

“哎,花钗,花钗呢?哎呀,你们手脚麻利点!听说小王相爷的迎亲轿子已经出了通化街,就要到了!”童素颜出阁,最忙的,莫过于红秀了。指挥着那满屋子的丫头婢女,俨然一位临阵的大将军。

替童素颜梳妆完比,红秀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纰漏之后,伸出手去,就要把童素颜绣冠上的珠帘落下,以挡住她的面容,只让新郎官看到。

“红秀,慢着,我,我,我有些害怕……”童素颜摸索着抓住红秀的手,小声说道。

红秀闻言一笑,故意逗她道:“今天是小姐和宝相的好日子,你不是望穿秋水才盼到这一天么?怎么现在反倒扭捏起来了。”

童素颜脸上一红,低下头去,抿着嘴唇说道:“我怕一会儿出了什么差错,给他丢脸。他现在是朝廷重臣,不能马虎的。”

红秀一声苦笑,握着小姐的双手安慰道:“我也没有经验啊,都说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妇道人家难免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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