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落针可闻,在距离平川关十里之外的一处隘口,无数双眼睛在黑夜中犹如繁星点点,警惕的注视着北方。在这里埋伏已经一天多了,将士们原地待命,未曾动过一步。为免暴露目标,这支军队连火也没有升,饿了一天的肚子。不过这对野战军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大将军,咱们埋伏一天多了,怎么不见动静?”一名统制实在忍不住,向身边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林冲问道。
“谁知道,让你原地待命就待着,小心留意平川关方向。”林冲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也犯嘀咕,按说降军昨天晚上就应该入关了,如果有什么变故王上早就应该派人来传令。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这可有些蹊跷。这八千精兵堵住了平川关的出口,再说关上还有七千兵马,应该说是万无一失。
“来了。”林冲轻喝一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是平川关方向来的人,王上的军令下来了。一骑飞驰,刚进入林冲所部伏击范围,冷不防的从旁边窜下去几名手持长矛的士卒,那马上骑士赶紧勒住缰绳,胯下战马人立而起。
“军令,林冲所部取消伏击,立即撤回咸都。”传令兵的声音在旷野中传得很远,可四周仍旧一片沉静。
林冲呼出一口气,从旁边的林冲站起身来:“传我将令,全军撤退。”军令一下,两边的密林中马上响成一片,人影幢幢,数不清的士卒从林冲奔出,到旷野中列成阵势,任务取消,这下该回咸都去饱餐一顿了。
起风了,宋军战旗随风起舞,猎猎作响,春天吹起这么大的风,可真是少见。夜色中的平川关如巨灵神一般挺立在东北大地,捍卫着国家的边疆。威武的士卒持枪挎刀站在关上,一动不动。整队的巡逻兵不停的在关头上走动,一切如常。
金军前队突然停了下来,这里离平川关不到两里,再往前走可就要被发现了。后面不时有军官奔上前来,询问原因,兀术传下军令,骑兵全部下马步行,前队的步兵作好扣关准备。
九万大军,本来极不适合夜间奔袭,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但兀术一心想置王钰于死地,根本顾不了这么许多。此时,不但要提防关上的宋军发现,还要小心他们的夜间不间断派出的斥候。根本观察得知,大宋守军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派出两名斥候,出关三十里查究。一路过来还没有发现,看来马上就会出来了。
刚想到此处,急促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宋军的斥候出来了!
“弓弩手!”兀术马鞭一挥,身旁数十亲卫立即开弓搭箭,准备射杀。看到了,一人一马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八百步左右的距离,金军弓弩射程有限,有效距离只有两百步远,不像宋军精良的弓弩,四百步内还能射穿重铠。
四百步,一名金军弓弩手已经扯开了弓弦,兀术低声喝道:“别急!”两名斥候一队,这才一个,还有一个人在哪里?正当兀术疑惑不解之时,另一名斥候也出现了,原来是要保持距离,以便突发状况时,至少保证有一人能够迅速逃脱,回去报信。
“王爷,再不射杀,我军就会被发现了。”身边的将领提醒道。
前者距离只有两百多步,后者还在六百步外,如果射杀前面的,后面那个马上就会发现,他要是调转马头回去,弹指之间就会将消息报回关上。
“不好!”兀术暗叫一声,前面那名斥候突然勒住了马,原地不动,他发现了我们?无妨无妨,正好等他两人走到一起,一并解决掉。
可兀术想错了,前面的斥候一停下,立即回头吹了一声口哨,后面的同伴也停了下来,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难怪幽云防线固若金汤,宋军不愧是精锐之师。
“派弓骑冲上去,干掉他们!全军准备发起攻击!”兀术当机立断。军令一下,十数骑射雕高手立即冲出战阵,飞快的向宋军斥候扑去。
“什么……”人字未出口,前面的斥候兵突然仰面栽倒。战马一声嘶鸣,后面的同伴马上发现了事情不对,问也不问,就从鞍上取下弓箭,以非常熟练的手势,搭上箭矢,望天空放出一箭。尖锐的呼啸声划破夜空,原来是宋军的响箭。兀术此时不能不承认,宋金两军战术水平,距离已经被拉开了。
“怎么回事?响箭?”关楼上,守夜的士卒纷纷聚拢,向北方望去,只见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哪里的动静?谁放的响箭?”一名军官突然从关墙下跃起,大声喝问道。
“管营相公,斥候放出响箭!”士兵报告道。
“全军戒备!”那名管营厉声大喝,声音一落,平川关突然活了。值勤将士立即踏上岗位,弓弩手搭上箭矢,箭头朝下,操炮手脱去炮衣,打开弹箱,一切忙中有序。东北军的技战术水平之高,恐怕远超兀术意料之外。
兀术一捶地面,暴跳如雷的拔出佩刀,对身边部将喝道:“放火矢!”
“火箭,发射!”命令一下,金军阵中立即亮起一片火把,不多时,火箭冲天,照亮了大地,这是与王细阳约定的起事暗号。
关头上的宋军守将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火光闪现时,他骇然发现,就在平川关两里以外,那漫山遍野的人头,黑压压攒动着,不可计数。不好!金军偷袭!
“敌军来袭!准备作战!”各营的军官到一线督战,消息立即被报到种霸那里。
“什么!”一记巴掌,重重击打在桌面上,种霸都不敢相信,金军居然发动大规模偷袭?他们想干什么?转守为攻?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