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相爷,不行再去问问吧。”老宰相孟昭在靖王府的大门口来回的溜达,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对同僚尚同良说道。
尚同良也感到为难,向王府大门口那八位门神一班的家伙望了一眼,摇头道:“还是算了吧,既然王上今日闭门谢客,咱们都回去得了。”
孟昭脾气大,朝野内外谁不知道?他要是急了眼,连王钰都敢顶撞。当初王钰想在京城替李师师修筑一座衣冠冢,方便拜祭,因为李师师的墓地远在四川。而且王钰是自掏腰包,不要朝廷一分钱,可孟昭愣是当堂进谏,说这样影响不好。王钰不理会,他还跑靖王府苦谏数次,最终王钰不得不收回成命。
这时,见尚同良不肯出面,这位老相爷怒哼一声:“朝上那帮人已经闹翻天了,王上今天又不上朝,再这样下去,朝廷得乱成一锅粥!你们不去,老夫去!”说罢,袖子一撸,蹭蹭几个大步直窜上靖王府前的台阶。
“进去禀报王上,就说臣孟昭求见,不见不走!”
八名门人面面相觑,孟相爷的火爆性子可是有所耳闻,可别把这尊神给得罪了。于是乎,人人赔着笑脸解释道:“相爷,不是小人从中作梗,实在是王上有命,今日概不见客。”
“不会客?再不会客,朝上都乱了!那些家伙要上资政殿揭瓦片了!”孟昭突然扯起嗓子,吼得震天响。几名门人一见,吓得脸色煞白!可又不敢上前堵他的嘴,只得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老相爷收声。
“吴大人来了。”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众官回头一看,果然是吴用的官轿正朝这边过来。吴大人可是王上极为信任的大臣,如果他出面,王上应该不会拒绝接见吧?
等吴用一下轿,哗啦啦上去七八个大臣围着他把事情讲了一遍,请吴用出面,看看能不能让王上接见咱们。
吴用听完之后,略一思索,突然将双掌一击,连声叹气。众人看得一头水雾,老大人这是怎么了?
“孟相,别闹了,来来来。”吴用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情,慌忙召唤孟昭过来。几位重臣聚在一起,但听吴用说道:“各位大人,听吴用一句,都回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王上不接见,咱们都不要来。”
这怎么话说的?难道王上一直闭门谢客,咱们一直不闻不问么?现在是什么时候?迁都议题在朝堂上已经争论得白热化了,这时候咱们打退堂鼓,不是给那帮人机会么?
吴用听到同僚的疑问,左右看了看,见不少大人的轿夫,随从都在这里,遂使了个眼色,示意人多嘴杂。大臣们会意,纷纷摒退自己的随从,这几位重臣就当街聚成一团。
吴用目视众人,小声说道:“各位,难道你们没有发觉,这次王上一反常态,态度十分暧昧。朝上某些大臣,上窜中跳,王上不制止,不弹压。两宫皇太后向王上施加压力,王上也没有明显的动作。”
“是啊!我都着急了!你说王上怎么就忍得住呢?今天早朝,你看到福王那副样子没有?王上不一在,嘿,有人居然山中无老虎,猴子要称王了!”
“是极是极!你说王上没有必要再对谁示弱了吧?迁都是好事,何必如此呢?”
大臣七嘴八舌,把肚子里面的郁闷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王上一向可是从谏如流,听得进去意见的,怎么这回如此固执呢?
“各位,稍安勿躁。老夫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诸公试想,王上越示弱,某些人是不是就跳得越高?”吴用笑问道。
大臣们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尚同良补了一句:“跳得越高,摔得越痛。”
“然也!尚相不愧是火眼金睛呐!所以,各位都回衙门去办公,咱们就当是在看一场猴戏,到了该收场的时候,王上自然会出面的。”吴用劝退众臣。大家伙一听他分析,都感觉有理,于是各自散了。
“尚相留步。”当尚同良准备上轿的时候,吴用叫住了他。
尚同良估计吴用有话要说,遂让轿子跟在后面,他与吴用并肩而行。看了看身后,轿子离得挺完,应该听不到讲话。
“相爷,可曾记得去年四月的事情。”吴用开口问道。
“四月?哦,吴大人是说王上微服出京的事情?”尚同良略略一想,即回忆起来。
“不错,当时你,我,关胜三人受王上之命,在京主持,王上离京的消息也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可王上在边境上遭受到了金兵的袭击,险遭不测,大批忠勇的将士因此殉国。已故燕国公种师中的公子种霸,也为国捐躯,王上极为震怒!此事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泄漏国家机密。”吴用说的这些,尚同良都知道。
是以,听完之后,他问道:“不错,老夫也一直想不明白,王上回京之后,为什么不展开调查?”
吴用微微一笑,摇头道:“错,王上一直在查,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普通衙门干不了。实不相瞒,这事一直是枢密相公在亲自挂帅,秘密调查。”
尚同良闻言一愣,随即释然,王上不管要干什么,不管通过哪个衙门,中书省不可能不知道。但枢密院例外,它名义上只对皇帝负责,实际只对王上负责,不经过任何机构,甚至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可以绕过刑部和大理寺,单独执法。王上这么做,恐怕也是为了极度保密吧。